裴守想也不想张口要回答,可是朝溪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
“没——”
“你为什么喜欢我?”
说是你问我答,可是朝溪没有给他半点回答的时间,只是自顾自的、轻声将那些积压在心里的问题一一问出来,好像并没有想过要得到裴守的答案:“如果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什么当时要瞒着我?”
“为什么把我推开又后悔?”
“为什么突然亲我?”
“你生日那天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气话?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演的?你答应过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做不到?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裴守挨个回答他。
“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林席,一瞬间都没有。”
像他这种人,这种从来没有感受过任何纯粹爱意的人,也注定永远无法生出纯粹的爱,就连朝溪,也是他挣扎了十二年,才从无数扭曲而阴暗的情绪里灌溉出的唯一一份爱,不多,但足够沉重,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替代。
——为什么喜欢我?
“不为什么,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我也试过远离你,但是做不到。”
裴守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记录朝溪,收藏和朝溪有关的一切事情,做很多可爱的周边,他是依附着朝溪的生命而生长的藤蔓。
“我不能说出来,也不敢求救。”
命运和剧情曾一度成为绝望的沼泽,裴守不敢将任何人拉下来,陷入沼泽的人最好安静的死去,至少他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生日那天说的不是真心话也不是气话,是反话。”
……
裴守挨个把问题回复完,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刚落下,肩膀忽的一重,问出这些问题的朝溪连篝火晚会都没看完,就捱不住酒意,沉沉的闭上眼睛。
明明喝的是同一杯酒,朝溪醉的失去意识,裴守却越发清醒。
他把朝溪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撑着栏杆,试图把朝溪架起来,或许是因为头晕的厉害,朝溪并不配合,裴守只能换了一个姿势,把他背起来。
收工的佤族兄弟刚刚漱完口,身上还带着一股汽油味,见裴守背着朝溪,他们好心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要不要帮忙?”
裴守摇摇头:“我们先回去了。”
佤族兄弟有些遗憾:“不看打铁花吗?还没有一起跨年。”
裴守侧了侧头,朝溪在他肩头不舒服的皱着眉,呼吸都带着葡萄酒的香气,他脸上的温度透过两人紧贴的皮肤传递给裴守。
“不了,麻烦你们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我先回酒店。”
佤族兄弟点点头,把位置让开,陆白四个人喝的不多,正讨论待会儿去和哪里打卡,要和谁谁谁拍合照。
裴守背着朝溪,手里拎着朝溪没吃完的两串糖葫芦,一步步远离身后的繁华和嘈杂。
酒店大堂放着舒缓的纯音乐,四楼中间的双人间明亮宽敞,旁边玻璃印出童话般梦幻的游乐场全景,两个席梦思之间放着可移动的桌子,正好卡在两张床之间。
裴守放下朝溪,将房间的温度调整好,再回来时,朝溪趴在床上摸索了两下,似乎是被外面冷风吹了一会儿,已经稍微清醒了。
裴守拧开矿泉水递给他:“好点没有?”
朝溪摇头,趴在枕头上,一抬头还是天花乱坠的眩晕,他脸色发烫,说话没什么力气:“不太好。”
说完,他重新将头埋进枕头上。
裴守似乎以为他又睡着了,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放轻动作进了浴室,没多久,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裴守在洗澡。
葡萄酒后劲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
朝溪趴了一会儿,听见门口外卖机器人在敲门。
他晃了晃头,试图将神智中最后一点不清明晃出去,结果起身时没有扶稳,一抬手,碰到了什么东西,床头柜噼里啪啦一声响。
朝溪蹲下来,摸索着地面的毛毯,终于在自己床下将两样的东西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