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入锅开煮,她出来问陆柳:“好些了吗?”
陆柳揪着领口,根本没好。
他就在灶屋外,面前的大木墩是他杀鱼用的,后面还传出鱼汤的鲜香,他话还没说,又呕两声。
陈桂枝看他这样,心有猜测,让顺哥儿扶他去屋里歇息,说:“没事,应该是最近累着了。”
陆柳再累,也没她早出晚归跑县里累。
家里还要兼顾着,陈桂枝是去一天,停一天,都没停歇。
陆柳感到羞愧,不想去歇息。
陈桂枝就说:“等会儿大峰回家,洗澡什么的,还要你招呼,你去歇会儿。”
陆柳这才回房。
黎峰说今天会早回来,但到家的时候,依然是踩着夜色。
他们去县里晚了时辰,先到油铺找叶老板,叶老板都在准备祭祖的事了,人不在铺子里,这头耽搁了。
后来又是讨价还价。
叶老板原先说好了,野猪头是一个价,整猪也能照价收。生意做成了,菜籽油能给他便宜。见了货,又不认账。
仗着现在没人抢着买野猪,坐地压价。
黎峰与他理论,他只满嘴油滑。黎峰便不卖了。他有老主顾,老主顾那儿卖不动货,还能把野猪拆了,论斤散卖。
叶老板买野猪是祭祀还愿的,见他掉头就走,喊也喊不回来,又追上来把野猪留下了。要做这个生意,菜籽油得便宜一些。话到这份上,叶老板倒是答应了。
他们离开县城前,还去陆杨的铺子里说了一声,也去给丁老板说了声。
两头是他们牵线,差事办成。该要知会。
时辰太晚,下回再聚。
赶着回家,黎峰扯布、买肉饼子,王猛买猪肘子,二人紧赶慢赶,晚饭之前到家。
黎峰还了车,抱着布料走路回来的。
到院门口,他家小夫郎在外头等着他。
陆柳歇不住,看天色麻麻黑,就到外头等,见了黎峰的人,喊着“大峰”就迎了过去。
早上见面匆匆,一天过去,陆柳又是想念。
黎峰身上有野猪的血腥气,一天下来,愈发浓郁。陆柳靠近他,心口闷闷的。
两人牵着手回屋,黎峰到后院,把这一身脏衣服脱了,先穿里衣将就着。洗手的时候,换上了陆柳给他编的大草鞋,正适合他那双肿脚丫。
他到家才下饺子,陈桂枝让他先喝半碗鱼汤垫垫肚子。
陆柳不吃,胃里翻腾。
陈桂枝跟黎峰说:“大峰,你带他去看看郎中,他身子不大爽利。”
陆柳不想去,看病费银子,他也没什么大事。
陈桂枝说一不二,黎峰也认真,他还没说话,就被黎峰牵着出门了。
寨子里有郎中,大病不会看,喜脉会摸,外伤会瞧。
一般带媳妇夫郎过去看病,都是摸喜脉的。
黎峰走路上,一会儿看看陆柳的脸,一会儿看看他的肚子,问他:“小柳,你怀上了?”
陆柳叹气:“没有啊。”
他坚持播种论,跟黎峰说:“大峰,这件事是你不对,你不够努力。我照了几次水镜,也问过别人,我孕痣红红的,我身子是好的。没怀上孩子,不是我的问题。”
陆柳还说:“二黄都要当爹了,哎。我没想到,我是先当爷爷后有崽。”
黎峰:“……”
怎么了这是,怨念好浓。
他看陆柳忧思重,一时也不敢多说,怕把人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