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撑伞走来时,正见这一幕,“你心口的伤还没好,不能受寒。”
“死不了。”谢砚取过窗台上的谷粒,神色淡淡喂着笼里的鸟。
陆池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态和体能。
十日前,姜云婵给他下的蛊毒十分强劲,很快钻进了谢砚的血脉,往心口去。
原本只需要两个时辰,同心蛊就会彻底控制谢砚。
奈何这谢砚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不被李妍月控制,他凭着尚存的一丝意志,用匕首刺进了心口,将还未完全寄生于体内的蛊虫生生剜了出来。
当晚,血溅三尺,帐幔上血雨模糊。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被染得殷红,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着实把李妍月唬住了,最后喊了陆池来善后。
他赶到的时候,谢砚倒在血泊里,匕首只差一指便入了心脏。
“箭伤、刀伤……再有下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谢砚指尖微顿。
姜云婵终究还是骗了他一次。
遗憾的是,她这一次没成功。那么,她将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你看这金丝笼和景泰蓝铜笼哪个更牢靠些?”
“你还有心思逗鸟呢?”陆池越发看不懂了。
以谢砚的性格,断然不会就此放过姜云婵。
可姜云婵已经出走小半月了,他既没派人去追,也没派各方府衙寻人。
要知道北盛地广物博,姜云婵随便往哪个闭塞的村庄里一钻,就犹如大海捞针。
时间拖得越久,找人的难度将越大。
“你倒不怕人真的丢了?”
“给她点儿时间让她跑,若是跑不掉可就怨不得人了。”
谢砚泰然自若摇了摇头,拿填食器逗着鸟儿,“也让她多在外面吃吃苦,她才知道到底是谁折断了雀儿的翅膀。”
当初姜云婵只看到谢砚把他养了三年的雀儿的翅膀给绞了。
可她不知道那只雀儿偷偷飞出鸟笼没多久,就被一只黄狗给扑咬了。
等谢砚找到雀儿的时候,雀儿的翅膀已经糜烂了,若再不断翅,它根本活不了。
所以,剪断雀儿翅膀的从来不是谢砚,是外界处处不可预知的危险。
自那次意外以后,他的雀儿再没有要离开他的念想了。
他养着它寿终正寝,还为它养着一窝鸟子鸟孙,它对他感激戴德呢。
人和鸟也没什么区别。
姜云婵总觉得是谢砚束缚了她,那就让她在外面多吃点儿亏吧。
等她折了她的翅膀,她自然会主动找个安稳的笼待着。
“也该叫她长长教训。”谢砚语调中隐含愤懑。
陆池知道谢砚私心里还气着姜云婵给他下蛊的事。
此番触碰了谢砚的底线,只怕不能善罢甘休。
陆池也不好再过多追问,只得作罢,清了清嗓子,“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李妍月的婚事,她已经知道错了……”
“陆池,长公主嫁去东陵是圣上下的旨,你找我商量什么呢?”谢砚歪着头,茫然望他。
可谁都知道长公主和亲之事,是谢砚向太子觐言的。
圣上缠绵病榻,太子代政,对谢砚言听计从,便是陆池也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