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有人说叛军天命所归,虎贲营垂死挣扎。
外面的战事一天三变,波云诡谲。
倒是小渔村因为有玉麟军守着,反倒成了一方世外桃源。
捕鱼纺织,婚娶丧假一切照旧。
姜云婵也按部就班地过着,一转眼腹中胎儿已近五个月,隆起的腹部已遮不住了。
她身子懒懒的,时常默不作声独自待在小院里。
幸而鱼鱼一家极热情,鱼鱼的娘刘氏不仅日日来送鱼,也陪着姜云婵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坐坐,绣绣花、聊聊天。
鱼鱼则对谢砚买回来的虎头帽、兔头帽感兴趣得紧,日日坐在罗汉榻上和毛绒玩偶们过家家。
“你别弄坏了,仔细谢公子回来揭了你的皮!”刘氏轻拍了下鱼鱼的手。
“大哥哥才不会呢!大哥哥走之前特意交代鱼鱼来陪姐姐的!”
鱼鱼自那次跟谢砚有了扯头花之交后,反而不怕他了,努了努嘴道:“大哥哥是要做皇帝的人,才不会这般小气……唔!”
“别乱说话!”刘氏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对着姜云婵颔首致歉,“孩子不懂事,夫人莫怪。”
姜云婵摇了摇头,“无碍的。”
外面这种传言早已风生水起,谢砚在坊间一向众口称赞,李宪德又声名狼藉。
如今也算得道多助,各地有志之士已愤起襄助,成王败寇是早晚的事。
所以,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刘氏见姜云婵不忌讳,难免多说几句外面的传言,“夫人可听说前几日,虎贲营利用风沙天气,将谢公子一行逼到了黄河口,包围起来了?”
姜云婵手里的绣花针一颤,扎进了指尖,倒吸了口凉气。
刘氏叹道:“说是谢公子带领的军队已经弹尽粮绝,大部分都被虎贲营屠杀在黄河岸边,河口的水都被染红了呢!”
姜云婵神色恍惚。
她昨天去码头散步时,看到渔民们捞了近二十具尸体上岸。
尸殍遍野,整个岸边都散发着酸臭味。
这些士兵想来就是谢砚的玉麟军。
姜云婵嗓子发僵,迟迟问:“然后呢?”
“不清楚,这都是前两天的战事,再之后玉麟军就断了消息,也不知道……”
刘氏话到一半,方觉说过了,赶紧安抚道:“夫人莫要太担心,世子这两个月孤身闯敌营,砍了对方三员大将的脑袋,哪次不是出生入死?哪次不是平安无事?贵人自有天助。”
这数月关于谢砚的战功的确时时传来,每一次都是以命相搏,险中求胜。
谢砚想让北盛百姓心服口服,自然不能光德行出众,他在证明自己的能力。
文武双全,才能天命所归。
在这个过程中,九死一生是必然的。
姜云婵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拿起绣绷继续刺绣。
刘氏见她恍惚,坐到了她身边,“夫人若是实在担心,其实也可以寄信给公子的!咱们村隔几日就会给军队送粮草,说不定能将信转交到公子手上。”
“……”姜云婵碾了碾指尖的血迹,“不用了。”
“哦,好吧。”刘氏瞧不出这姑娘的心思,索性不再谈了,接过绣绷话锋一转:“夫人手真巧,绣花比姑苏姜家绣坊还要好呢!不知夫人绣的桃花是何用途?”
姜云婵微微摇头,“绣着打发时间的,没想过什么用途。”
刘氏却热心,“我瞧夫人应有五个月身子了,何不给孩子准备小衣服小襁褓?”
姜云婵神色一凝,抚了抚小腹。
她已经吃了两个月的鱼了,近日频感小腹疼痛,只怕这孩子就快要保不住了……
何必徒劳?
推迟道:“不急,现在还是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