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在驾驶座一坐下,隔着布料感觉到身下湿漉漉的一片,下意识伸手一摸,抬起手看到指尖上沾到的鲜血。
是葛维夏流出来的血,只不过因为被坐垫吸收了,自己才一直没看出来。
阮笙的手在抖,声音却很镇定:“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许是已经没力气说话,葛维夏深呼吸着没出声,只是直接导航输入了地址。
——葡萄牙,里斯本,Alfama区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阮笙朝着导航指示的方向,踩下了油门。
葛维夏并没有昏死过去,而是还有余力脱掉衣服,从脚边的背包里取出包扎伤口用的纱布和酒精。
就和方才那一盒图钉一样,她常备着这些工具,应该是时刻提防着意外发生。
阮笙开车不敢分心,连开口问她究竟伤到了哪里都做不到。
她只是听到纱布被撕开,闻到了酒精倒出来时刺鼻的气息。
葛维夏在用酒精消毒伤口。
应该很痛,但她一声没吭。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重新穿好衣服,躺在座椅上:“每隔一段时间叫醒我,不能让我真的睡死。”
“好。”
葛维夏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发出别的动静,阮笙周遭的世界变得异常寂静。
除了风声,便只剩轮胎摩擦在地面上时的嗡鸣声。
阮笙时而扫一眼导航上的地图。
她们离目的地还很远,估计要开到天亮。
中途,阮笙在葛维夏的提示下,停车加了一次油。
幸好欧洲的加油站都是无人自助的,否则叫旁人看见一身是血的葛维夏,阮笙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加油过后,又在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份三明治和热牛奶。
在车里吃完之后,继续上路。
欧洲国家的面积都不大,每个国家类似于国内的一个省,都承认欧盟的护照,但有单独的收费口。
幸好夜里的收费口也是电子自助的。
在快靠近有监控的收费口之前,又换成葛维夏坐到驾驶座上,装成没事人一样刷信用卡开车通过。
等驶出监控范围,又换成阮笙来开。
与葛维夏的镇定自若相比,阮笙简直就像是个新兵蛋子。
但谢天谢地,从法国到西班牙,再过境西班牙进入葡萄牙,一路上有惊无险,
临近天亮时分,阮笙看到了连绵的海岸线,沿着海岸线向前望去,晨雾中是一座依山傍海的海滨城市。
她们到了。
“葛维夏。”阮笙唤她的名字。
过去的一整晚,她都一直在重复做这件事,葛维夏也会应她一声,示意自己没睡着。
这让阮笙觉得,自己像放风筝的人,葛维夏是风筝。
黑暗之中,阮笙时不时要扯一下风筝线,确定线那一端的风筝还没有坠落。
这一回,葛维夏却没有应声。
阮笙心中一慌,忙靠边停车:“葛维夏”
她看过去,葛维夏已经阖上了眼,煞白的脸色透出不正常的红晕。
阮笙伸手一摸,她的脸上烫得吓人。
应该是伤口感染的缘故,葛维夏烧得很严重。
某种程度上来说,葛维夏的受伤和自己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