囿于塔中太久,即使是为自保,百年时间也太过漫长。
沉闷、枯燥,无比压抑。
危机降临,同样也是机遇。
“自由……”
声音流出唇缝,苍白的手抬起,掌心朝上,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
他的身体太冷,雪花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直至手指合拢,被指尖碾碎,依稀能听到细微的声响,转瞬即逝。
头顶划过一道暗影。
乌鸦振翅穿过雪幕,盘旋在岑青头顶。
“嘎——”
叫声沙哑刺耳,随风盘绕黑塔。
更多乌鸦聚集而来,频繁地振翅盘旋,良久不去。
它们活像是一群秃鹫,盯准地上的猎物——气息奄奄的侍从,随时准备冲下来大快朵颐。
“报丧鸟!”
岑青出现时,塔外的骑士自动散开。
他们不认识这位王子,从未亲眼见过他,但听过他的传闻。
第一王后所生,国王陛下的长子,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
自诞生起,他就拥有广袤领土和惊人的财富,大部分来自他的母亲,连国王都不能触碰。
乌鸦在他头顶盘旋,仿佛不散的阴云。
刺耳的叫声持续不断,一再刺激众人的耳道,惊悚滋生,心悸挥之不去。
岑青平抬起右臂,接住一只飞落的乌鸦。
这只聪明的黑鸟俯冲向下,脚爪扣住他的前臂,动作小心翼翼,避免锋利的爪尖伤到他。
“嘎!”
乌鸦又一次发出叫声,天空中的同族纷纷降低高度,穿梭在骑士们头顶。
一只接着一只,鸟群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凛冽的寒风。
风刃割伤骑士的脸庞,刺痛尚未袭来,鲜血已经流出伤口,滴落在铠甲上,凝集点滴鲜红。
扎克斯快步追上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面色阴沉。
仅是一个照面,他就领会到这位王子的阴晴不定和难缠,不愧是戈罗德陛下的儿子。
即使对他心怀怨恨,无比盼望他去死,扎克斯也不得不承认,在诸多王子和公主中,他的凶狠最像戈罗德。
岑青没有读心的能力,猜不透扎克斯的真实想法。
如果他知道,肯定会嗤之以鼻。
戈罗德?
不,他不会承认。
如果可以,他宁肯放干身体中一半的血,断绝两人的父子关系。
哗啦!
乌鸦袭击之后,骑士们接连挺起武器。
锋利无比的长矛,宽过两只手掌的重剑,以及火蜥蜴脊椎制成的长弓。所有矛头指向岑青,寒光聚集在他身上,战斗一触即发。
地上的侍从被遗忘。
他蜷缩起身体,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小心地用手肘和膝盖挪动,希望不被卷入战场。那样地话,他或许还能多活几分钟。
和扎克斯一样,骑士们对岑青缺乏尊重。
这一点体现在行动上,他们将武器对准了他,即便他是一名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