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朱净尘望着那张瓷白的脸睡得泛红,唇间还衔着缕发丝,与他自幼便被要求克己复礼真是截然相反。想起她三日前叉腰说要去集市上买西域香料时的神气,嘴角弯出浅弧。
真是可爱,也未有什么不好。
他将浸了栀子花的帕子绞得半干,“阿婉,陈寡妇粉摊的酸辣米粉,去晚了可要。。。…”
“我是属猪的么?”阿婉嗓音带着初醒的黏腻,倒是把埋怨说出三分娇嗔,然后将棉被提起,整个人都钻进去了,俨然有要耍赖的架势了。
朱净尘将热帕子拿上,掀开纱帐,隔着棉被轻轻拍她。
许是这般喋喋不休让半梦半醒的懈怠了,阿婉终于松口,只是开口便是,“文银,我再睡一会…你替我更衣…”
帕子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如何又睡又能更衣?"朱净尘是真的不解。
“这都不知道么……”
话音未落,阿婉猛地掀开棉被,双眸睁开,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提起了文银。
“怎么了?”论到朱净尘懵了。
棉被滑落出藕荷单衣,但很难让人不去注意那窈窕柳腰、隐约兰胸,仿佛脂凝暗香勾得人坠落,就像她那将坠未坠发髻。
朱净尘猛得转身背过去,喉结不自觉吞咽,手也情不自禁覆上鼻咽。
还好。
不至于真彻底做了那偷香窃玉之人,他松了一口气。
但那冰肌玉骨环绕在他的脑海,赶也赶不走,白得耀眼,就连那敷上手背发凉的帕子也未注意到。
而阿婉瞧朱净尘未察觉她的异样,就坦然许多,甚至还仰头打了个哈欠,伸懒腰带出泪珠缀在睫上要落不落。
却忽然余光扫到了一旁的掀开着的水经撰著。
要是在细看一些便能发现她在上面有不少题字。
这可不是一介女婢能写出的。
他有没有看到?
望着朱净尘背过去的微颤身影。
如此单纯,应该没有吧。
阿婉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拉上滑落肩头的单衣。
不笑的时候,阿婉其实是高傲的,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阿婉淡然地拿过衣架上的衣裙。
如果朱净尘这个时候回头,一定会发现这不是刚才还撒泼打滚赖床的阿婉。
而是杀伐决断吃人不吐骨头的永殊公主。
*
往年倒是听文银提过集市,但是等阿婉真正身临其境,发现还是远超她的想象。
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地奔涌,比肩继踵。
阿婉扒开人群探头去看,大失所望。
区区杂耍。
何至于如此?
身处人山人海当中,阿婉理所当然地放任自己的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