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璲:“也好。”
真的一箭取胜,老三会更没面子,老三最多气一场,就怕柔妃、长公主迁怒到姚黄头上。
对着远处的护城河水面,赵璲连射五箭,因为前面四箭都射空了,众人判断不出他是否有瞄准什么,直到赵璲的第五箭竟射中了一条被惊动朝远处游窜的野鱼,还是一条只有拇指粗细、一掌来长的鱼苗。
鱼苗被射翻,布满鳞片的鱼身被阳光照得亮如银带,然后才随着箭的力量缓缓下沉。
“好!”
反应过来的姚黄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赵璲这才转身往后面的阁楼上看,正对上自家王妃欢欣雀跃的笑脸。
赵璲立即转了过来,看看那鱼落下去的位置,很想告诉王妃这个距离射鱼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所以她的这声彩极有可能会引起旁人的调笑。
庆王先笑起了他:“二嫂还真是会给二哥捧场。”
赵璲接过第六只箭,淡淡道:“我准备好了。”
候在不远处的公公见了,朝阁楼上方通传:“皇上,您可以下令了。”
随着永昌帝发放号令,三声鼓响之后,岸边一百位年轻才俊同时搭箭拉弓。
姚黄只看着惠王的一箭急射而出,“嘭”的一声击中对面柳条上悬挂的葫芦,没等葫芦开始摇晃,圆滚滚的葫身竟已化成碎渣崩裂,困了许久的白鸽一得自由,登时振翅朝高空飞去,同一时刻,旁边庆王射中的葫芦虽然也裂了,却残了一块儿连着上节的葫身,也就导致里面的白鸽逃脱得慢了些。
显而易见,庆王输给了惠王。
但庆王也很不错了,一百个弓箭手,运气不好的,放箭的刹那正赶上鸽子拖着葫芦乱晃,导致箭头要么没射中葫芦,要么擦着圆滚滚的葫身飞了出去,连鸽子都没能放出。
幸好大家都在盯着前三名,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失手。
大公主望着二哥放飞的鸽子,再看看地上葫芦的碎片,既佩服又惊讶:“二哥的箭法好像又精进了。”
永昌帝眼圈红红的,不是精进,二儿子的准头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增进的是他手臂的力量。
虽然二儿子不愿意他去探望,永昌帝却能想象出儿子平时生活中的种种不便,腿废了,每一日用到手的时候就多了,臂力能不长?
这一刻,永昌帝满心满眼都是他惨遭天妒的二儿子,分不出半点注意力给别人,包括就站在二儿子不远处的三儿子。
瞧见沈柔妃发青的脸色,杜贵妃如愿地笑了。
姚黄没看到这些,确定惠王真的得了头筹,她像那只腾飞的鸽子一样沿着惠王下楼的路线雀跃而下,一路跑到护城河边,气息不稳双颊通红地站定在轮椅前,笑着对一直注视着她飞奔而来的惠王道:“王爷真厉害,让我拿砖头当面拍葫芦都拍不了那么碎!”
赵璲:“……怎么下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两人是夫妻,她这般也过于热情了。
姚黄:“下来夸你啊,等你上去再夸的话,这股喜劲儿都淡了,王爷都瞧不出我有多佩服你。”
赵璲扫眼停在不远处的康王、庆王,示意青霭推轮椅:“上去吧。”
第35章
帝后观赛之处是一座两层的阁楼,上下都要经由一层层木板台阶。
有永昌帝刚刚颁布的口谕在,宫人提前搬了几条长木板来,惠王不用时贴着扶栏侧立在两侧,惠王要用了再放下来。
轮椅重新来到这边,康王再次挤走青霭飞泉,一个人将他的二弟往上推。
俊不俊的,康王长了一副高高壮壮的身板,双臂紧绷,每一步都稳稳地踩住木板,推得小心又稳重。
庆王落后康王半步走在木板旁边剩出来的窄窄台阶路上,万一康王力有不逮,他还能及时搭把手,真正做到兄友弟恭。
如果说刚刚庆王还在为输给二哥觉得面上无光,此时看着二哥靠在轮椅上的麻木侧脸,看着大哥额头渐渐浮现的汗珠,庆王那点不爽便不翼而飞了。二哥都成半个废人了,他还跟二哥较什么劲,只要其他三个皇子里他还是最优秀的那个就成。
姚黄走在庆王身后,将康王虽然刻意却真的费了力气的辛苦模样与庆王居高临下同情自家惠王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姚黄想,如果她是王爷,就冲着这两位兄弟她也不愿意进宫。
可惜她力气还是不够大,但凡她能稳稳当当地将王爷推上二楼,她都可以挤走康王,做青霭飞泉不敢做、惠王又沉不下脸做的事。
姚黄又想到了永昌帝,说他宠爱二儿子吧,又下令全宫宫门常备木板又赏赐象牙簟的,确实挺宠,可他明知道儿子坐轮椅还非要挑这么个高地观龙舟观射柳,显然在他心里,帝王的威仪体面比儿子一时的不便更重要。
终于来到二楼,康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二弟这把轮椅看起来华贵讲究,沉也是真的沉啊!得亏他每天早上都会坚持练两刻钟的拳脚,好叫父皇知道他虽然没有武艺上的天分却一直都不曾放弃懈怠,不然今天还要为此闹出笑话来。
趁永昌帝跟三个儿子说话,姚黄径自回了自己的席位,杜贵妃才吃过亏,没再挑儿媳妇规矩上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