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最后一次更新,是一副手绘的DNA螺旋图,并没有留下任何说明文案。
原来有些告别,是连茧都不剩的决绝,甚至能将所有过往都撇在身后。
“苏瑾?你丫发什么呆?”周扬伸手在我眼前晃,“难不成你认识程曦?”
我低头翻开下一页书,喉咙发紧:“……同名的人很多。”
……
开学后的日子平静无波,我的生活两点一线,往返于教学楼和食堂之间。
因为同寝室友的课程繁忙,我倒是不用常去图书馆,在寝室里就能自习。
生活的重担已经挑上肩膀,诚如周扬所言,即便我有了更高学历,就业依然困难,所以就更要踏实读书,争取获得最多的可能。
这届历史系只有七名新生,至于我所在的中国古代史专业,更只有我一人。
这确实没办法逃课,但只要能按时完成进度,我反倒能更加轻松。
没多久之后,院长就找我谈话,称只要我的进度足够,甚至能给予研究生免试资格。
我自然激动不已,但似乎有一根毛线扎进了我的心里,总扰得我不得安宁。
我或许该抽出点时间来,走门串巷,找到艺术系的同学聊聊,若能得到课程表就更好不过。
学校的军训很早,时间很短,我根本来不及辨别院校方队,没法寻找什么。
这不是周扬的错,而是我们早已立下的约定。
虽然在经历三年失联之后,我不禁怀疑这份可能性,但依然满怀期待。
毕竟还是年轻,难免判断有误,现在回过头想,区区一个社交账号的弃用,并不能说明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那一刻来得如此突然。
周三下午,古籍区罕有人至。
我照例来到桌前,今天却格外困倦。
所以当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传来时,我正趴在桌上打盹。
那声音像一串危险的摩尔斯电码,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的桌角。
“同学,能帮我找本书吗?”
蜜柚味香水混着汗水的热度扑面而来。
我抬头时,看见黑色蕾丝吊带裙的肩带正从她的肩膀滑落,胸口别着的银色蝴蝶胸针振翅欲飞。
她正抬臂去探一本书,乌黑靓丽的及肩短发,映衬着性感精致的脸蛋,指尖刚好扫过那本《闺房哲学》的烫金书名——萨德侯爵的名字在封面上张牙舞爪。
“程……曦?”我的声音卡在气管里。
我从未想过再见到程曦,更没想过她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紧身吊带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裂我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穿校服的女孩。
她歪头打量着我,睫毛膏晕染成小烟熏,显然在开口之前,就已经认出我来。
她扑哧一笑:“苏瑾?你怎么还像个出土文物似的!”她顺势坐到我的桌前,裙摆下的雪白大腿,肌肤紧实发亮,像是刚从田径场跑完十圈。
我死死攥住镇纸,仿佛它能压住胸腔里翻涌的潮水。
“你变了。”我的嗓音依然艰涩,泪水在眼眶里积存。
“你也长大了。”程曦的眼眸闪亮,紧紧地盯着我。
突然重逢,我感到非常无措,程曦也很紧张。
千言万语都被憋进心里,她也无法再肆意调侃,只是打量着我。
她看我穿着的修身款黑色毛衫,盯着我的脸,幽幽说道:“你还是像个女孩似的,长得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