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摇晃,光斑追逐狸奴晃动的尾巴跳跃。
竖起的瞳孔在书架顶端,无声地审视屋内的人。
情绪慢慢酝酿,阮绮华垂下眼眸,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叫人来的时候就没想着瞒着了。
“王叔,你先看看她的脉象可熟悉?”
她起身,示意王永安给床上的女子探脉。
“这……”王永安的眼神惊疑不定,他的目光在床上面如金纸的女子与面色凝重的阮绮华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定定停在女子暴露在锦被外伤痕累累的双腿上。
交错的伤痕与堪堪止住渗血的伤口,让他的眉心深深皱起一道印。
这女子,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更可怕的是。“此女的脉象,与陆大人当日的脉象,确有相似。”
“只不过此女外伤过多,身子亏空得只剩一副躯壳。更雪上加霜的是,此女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的嗓音干涩。
“从脉象上看,她腹中的胎儿,称得上强健。”
“依我所见,怕是……”他顿了顿,“这姑娘怕是命不久矣。”
这姑娘已经瘦成了一把柴,胎儿却雪上加霜地在干枯的土地内贪得无厌地汲取养分,要榨干最后一滴血液。
这跟□□损魄的蛊虫有何区别。
何况,以女子的惨状,这个孩子怕也是被强行折辱下的产物。
在场的二位医者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不过,若能去了腹中的孩子,尽快治伤后解毒,再细细加以温养,还是有救的,对吧?”阮绮华接过话,语气是对王永安问询,狭长的凤眼却只盯着床上的女子。王永安方才的话肯定了她的猜测,生长在淮南静水边稀有的毒株,确实也被这位姑娘服用了。
“不知小姐是在何处寻到这位姑娘的?”王永安问询的声音中带着谨慎和试探。
二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女子紧握的手上。
这只紧握成拳的右手,上面留了被火灼烧的痕迹。手背的皮肉已经被熏黑,黄褐的印记是擦也擦不去的。
可这只手上紧握着的玉牌,甚至连上面的细绳都被保护得完好。
玉牌被握的太紧,他们看不到具体模样,方才春桃替她清理身子时,也未能松开她的手。
可上方露出的细绳,经历过灼烧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王永安跟随阮家多年,多少也辨识得出来。那是少有的火浣布。
布料被抽丝,搓成了如丝的细线,然后紧密地编织成的挂绳。不是寻常人家能用上的。
细绳编织的花样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阮绮华手上也有一根。那是阿娘在她五岁生辰时亲手编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