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神色淡淡,抬眸看着她翻账本:“锦衣卫指挥使他们还暂且不敢动,只不过,他确实惹上了麻烦。也许以后锦衣卫的人去黑市,恐怕得被列上黑名单了。”楚潇暗觉沈岳鲁莽,摇了摇头。这烂文实在是太无逻辑,这样的人怎能做皇帝?行至城中,已是掌灯时分。摊子陆陆续续收了大半,只有那糖葫芦的摊子仍在。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倏然打趣道:“顾大人,吃不吃?”顾宜没理她,而是自顾自地望向天边绚烂的晚霞:“你对此案有什么见解?”楚潇深觉无趣,打了个哈欠,啃了一口糖葫芦:“我觉得,可能是凶手买了和鸣子,再淬了毒,最后躲在窗户边上用暗器杀人,而他并没有入室。偷尸人为何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偷走尸体并且不被发现,也是一个疑点。”疑点重重,顾宜思索片刻,道:“是那哭灵人。”楚潇忽然想起那哭灵人所说的话——“奴家是哭灵人,当天晚上奴家见一个黑影在一边树林里窜过,便出门去追。没追到半刻,里头尸体就不见了,只剩春儿一个人愣在原地,此事确实蹊跷。”她一个人去追那偷尸人作甚?十三、他不是一个人了(和鸣子完)可……楚潇敛眸,垂下鸦睫:“若真是你做的,说出来还好些。”哭灵人几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软帕拭着眼泪,也渐渐坐起了身。她双眼溃散,目无焦距,像是心已经死了成了一滩死水,让人不忍视之。原书中曾经写过一个故事,给了一个线索,只略略地一笔带过,但楚潇记了很久很久。那作者也许是良心发现想认真写一个案子,但又发现无力去驾驭此案,便乱写一通了事,最后结局是楚潇被判成凶手。而因楚潇的到来,书中的一切都变得有了逻辑。真实的凶手并未写出来,但根据如今所得到的线索和逻辑,这凶手恐怕就是那哭灵人——秋娘。秋娘的故事,非常简单。她是农户女,家中贫困却一心向善,弟弟考上了新科探花,可谓是善有善报。她家本要飞黄腾达,在全家大喜之日,探花试卷却被人换了。换成了宁北侯的名字。宁北侯到她家给了她一笔钱财,让她家休再提起此事。她家不肯,便报官哭着要个公道,结果被顺天府尹所拒绝。弟弟被拉出顺天府的时候,自己一头撞死在石狮子上。弟弟没了,秋娘最后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故事戛然而止,作者也许是想埋一个伏笔,在几十万字、线索众多的大长篇里出现了一瞬,却没有明示她是凶手。但楚潇偏偏就记下来了。因为这个故事,实在是让她揪心。那两本账簿上,都有她的名字。在逻辑改变清楚后,她有很大的作案动机,楚潇便搏一搏,试探一二,没想到她真的是。她或许不是凶手,但她一定脱不了干系。“都是我一人所为,”秋娘双眼无神,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沙哑的声音从她唇中飘出:“人是我杀的,丫鬟也是我指使的,偷尸人也是我放风的,毒针也是我买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你们将我定罪罢。”顾宜微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愕。楚潇微微皱眉,放开了抓住秋娘手腕的手:“姑娘,此话当真?”“当真,”秋娘苦涩地笑了笑,长叹一声道,“不过宁北侯死了,我便此生无憾。凶手也罢,认罪也罢,我这条贱命,不值得。只希望阿弟的魂魄能安定下来,好好投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