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只有冷风呼啸其间,吹得烛火晃晃,香烟散散。
裴瑛回首,居高临下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语气不善。
“如何,你有什么话想说?”
“我……我不……不是故意的,哥哥别生气。”
裴明绘咽了咽口水,将恐惧压了下去,并试图安慰裴瑛情绪。
裴瑛闻言,身体也转了过去:“并非故意?我那且问你,缘何你回去那处宅子。”
“那……那……”
裴明绘的额头很快凝上豆大的汗珠,她甚至不敢看裴瑛的脸,但仅仅听他的声音就足够她心惊胆战了。
“那本……本就我名下的宅子,去一去,也……也……无妨。”
裴瑛听出裴明绘话里话尚有狡辩的意思,便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与急迫得知真相的渴望,便来到裴明绘身边,一撩衣袍单膝跪下,与她平视,声音也柔和下来。
“子吟,你别怕。为兄如何会责怪你呢。你尚年轻,这些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个男人有些麻烦,若不能及时处理掉他,怕是后患无穷。”
他的语重心长,兼之又柔和。
可谓之曰软硬兼施,几乎没有怀疑,裴明绘就掉进了裴瑛的陷阱。
“哥哥……”
裴明绘感动非常,万万不曾想裴瑛的雷霆之怒竟如此般就消解了,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对自己还是这般的好。
裴明绘一想到自己竟惹他生气,更是万般的愧疚。
她羞愧地用袖子捂住了脸,借此来逃避裴瑛直视自己的那“关爱”的目光。
过了许久,裴明绘才堪堪整理好心绪,但显然这份愧疚并不已让她说实话。
“哥哥,他原是我救下的,只不幸伤到了脑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我见他十分可怜,便收留了他。”
“然后呢。”
裴明绘低着头,并未见裴瑛唇畔的笑意正在缓缓消失。
“后……后来,我一时喝……喝了酒,才……”
裴明绘突然感觉如芒在背,猛一抬头便见裴瑛那淬满寒霜的眼眸。
裴明绘心里发毛,瞬间低下头,下巴却又一把裴瑛一把掐住,只能被迫抬起头来。
“他是第一个吗?”
裴瑛的问题十分犀利,也不留情面。
“是。”
“是谁的提议?”
“我……”
“今日我若不来,你当如何?”
面对裴瑛猛烈的攻势,裴明绘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天知道如此场合为何裴瑛会来?!
见裴明绘沉默下来,裴瑛长久地闭着眼睛,香烛的光照在他的面上,原本紧绷而冷冽的脸也逐渐柔和起来,原本被愤恨与震怒填满的胸腔被无力取而代之。
无声无息的僵持里,一种难以名状的隐秘的痛苦与陌生情绪在疯狂撕咬着他的心脏,侵蚀着他的理智,若非多年浸淫于风云诡谲的庙堂,裴瑛估计很难有这样的“好脾气”。
可是事情总得解决,愤怒并无用处。
裴瑛整理心绪,强行压下所有翻涌着的情绪,他对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焉能看不出她的神色异样,听不出她话里诡异。
裴瑛突然很是疲累,他垂眸看着她,他的手依旧钳制着她的下颌,带着薄茧的指节滑过她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