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谁敢!”
聂妩站了出来,环视四周,厉声道,“我家姑娘是皇帝陛下亲自所题之天下第一义商,伤了我们姑娘,皇帝陛下绝不放过你们!”
眼见对方搬出了皇帝,扈从顿时踟蹰了,他们一致地看向南云长公主。
南云长公主先是惊讶,而后又是一声冷笑,她及其倨傲地看向裴明绘,眼球上下打量了一番,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
“原来你就是裴郎的妹妹,不过是借了裴郎的光,一介小吏之女,何德何能有如此称呼。”
她口中的裴郎自然就是裴瑛,她自然也清楚,裴瑛的妹妹是何处的人物。
她自然清楚,裴瑛如何疼爱这个妹妹,可是若是亲生的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妹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吏的女儿。
她曾劝过裴瑛,裴家乃是名门望族,何故叫一小吏之女混了裴家血脉。
一贯好颜色的裴瑛一下子冷下了脸,“承蒙长公主垂询,只裴家满门抄斩血脉几无,臣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若不能为裴家昭雪,哪里又算得了裴家血脉。长公主皇族之后,臣不过布衣之人,何能面谈?”
说罢,裴瑛也不管长公主面上过不过的去,直接挥袖就走了。
长公主顿时就哑了口,她虽说真心为着裴瑛好,想要同他一起复兴裴家,但也知晓当初下令抄家的是自己的父皇,自知理亏,也就不再谈论此事。
可是她虽然不再谈论,并不意味着对就真的将这个妹妹真的看做裴家人。
一个是名门巨室,一个是草芥庶民,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罢了罢了,看见裴郎的面上,就饶你一次。”
南云长公主看向裴明绘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但占据主流的依旧是那鄙夷不屑与厌恶。
她的眼神,与昔日陆珩舟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种位高权重的蔑视众生的眼神,让裴明绘几乎要呕出来,可是她如今到底也是处在下位,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扳倒南云长公主,若是不敬,只会给裴瑛招来麻烦。
所以,她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所有的不服,恭恭敬敬地给南云长公主行礼。
“公主宽宏大量。”裴瑛面上带着适宜的微笑,恭敬地双手捧着马鞭奉了上去,“是我唐突了。”
南云长公主秀眉一挑:“这鞭子,就赏你了。”
说罢,一众人等扬长而去。
聂妩赶紧扑过来,掰开裴明绘的手,看着原本秀美白皙的手掌变得血淋淋的,登时心疼不已,赶紧拿了帕子捂住,责怪道,“小姐何必强出头。”
“如今长公主不是走了吗?”裴明绘微笑道,虽然手心血肉翻飞一片惨状,火辣辣疼得她直想蹲在地上哀嚎,但到底这里不是哀嚎的地方,她只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走了走了,先找个医馆去上一些止疼的药罢。”
随着长公主的离去,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了。
“这叫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可不就是吗?如今长公主打了裴瑛妹妹,到时候裴瑛还不知道怎样跟她恼呢?”
人流如潮水般退去,那人却还立在原处,眼见裴明绘的眼风行将扫过,方才转身离去,汇入无边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聂妩这才拉着快要忍不住的裴明绘火急火燎地去了附近的医馆,赶忙上了止疼的药膏,裴明绘这才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你看你,非得出头,白了这一鞭子。”聂妩心疼地替她擦了额头上的汗,“你替他们出头,最后他们到成看好戏的了。”
“我也不全是为着他们,若真由着长公主的性子,我哥哥的名声就真的烂透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找事,好端端骂公子做什么。”
“左右不过骂上一两句,左右我哥哥都听不见,难得我就真的能够看着长公主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左右看戏就看戏,我该做什么还是要做的。”
医者仔细地伤膏敷好,而后有白绢将伤口包扎好,只可惜了,原本秀丽优雅的一只手,如今却成了如此模样。
“回去定要告诉公子。”聂妩一想到方才裴明绘竟然为了她竟然直接去拦马鞭,心疼地落下泪来,她抱住裴明绘,哽咽道,“姑娘千金之躯,何必为我挡这一灾呢。”
“好端端的哭什么。”伤口处的药膏舒缓了疼痛,裴明绘道,“姑娘家多好看的一张脸,我怎么可能叫她毁了,长公主下手也真是歹毒,打人直往脸上打。”
酉时一刻,夕阳衔山。
披着一身寒霜,裴瑛匆匆走了过来,看样子,应是得到消失就急忙赶了回来,甚至连身上的官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屋子里一灯如豆,裴明绘正在灯下看账簿,无论怎么算,明月坊的缺口都无法堵住,这叫她实在是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