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雪从陈香玉屋里的小榻上醒来。
昨日换地方有些认生,所以许久才睡着,今天难得起晚了一刻钟。
她出来时候,陈山和安杏花俩人已经忙活好了一家子的早饭,院子里的小灶上放着药锅,锅里正咕噜噜煮着苦涩的汤药。
“娘,还需要准备什么,我帮你。”
“都好了,你往屋里端吧。”
安素雪先是洗了把脸,这才端着两碟小菜往正房去。正房地方大,平日里他们吃饭都是在那。
这几日天气渐暖,房门打开通气,所以不待走近便能瞧见坐在桌边的一道颀长身影。
之前乱蓬蓬脏污的头发清洗干净,此刻梳的整齐,露出精致的额头和漂亮的眉眼,悬挺的鼻子下,殷红的薄唇微微抿着。
果然不是中原的长相。
很像之前见过一个商队里的人,有胡人血统的男子,体格健硕俊美非凡。
但眼前的容颜更胜一筹。
似是察觉出她的视线,对方抬头,深邃狭长微微上挑的眼睛看过来。
竟是琥珀色的眸子。
安素雪身形微顿,而后耳尖发红的朝对方点点头,垂着眸子往桌边去,将小菜放在桌子上。
“我是安素雪,他们都叫我安安。”
对方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肩宽腿长,坐在那隐隐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安素雪脑子一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报了自己名字。
“季飞白。”对方薄唇轻启,惜字如金的吐出三个字。
凑近了才发现,对方衣服大小不合适,搭在膝盖上的手臂露出一截。
很明显,这件是陈山的衣服。
吃完了饭,安杏花叫安素雪看着孩子,她去街上买件成衣给他。
过了许久安杏花匆忙回来,歉意道:“飞白,你身量太高,铺子里没有相当尺寸,得现做,两天后才能做好,这两天就委屈你穿你叔叔的衣服。”
“有劳婶婶。”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人话不多,说完话就转过头去,侧脸硬挺英俊。
“安安啊,你去看看药熬好了吗?”
陈山说季飞白内脏也有损伤,得喝汤药慢慢调养。熬好的药放在一边,待晾一会能端了,安素雪刚要上手,便被人挤到一旁。
“我来。”
陈香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而且身上香脂味很浓,再看她的脸,描眉化唇,显然是打扮一番才出来。
安素雪眨眨眼,见陈香玉凑在季飞白说了什么,还捂嘴轻笑。
……
下午时候,谢府的人来请大夫,正在铺子里帮忙抓药的安素雪赶忙应声:“稍等,我抓完这幅药就过去。”
来人是个脸生的丫鬟,她道:“不劳烦安大夫,让陈大夫去就成。”
陈山刚好送走一位病患,便提着药箱去了。
“之前不都是你去给谢公子看诊吗?怎么今日不用你了。”
陈香玉说起风凉话,“难道是觉得你医术不精?”
说了几句,安素雪不应声,陈香玉觉得无趣便也不开口了。
可这几句话却让安素雪心里堵得慌。
论谁被说能力不行都会愤怒难过,安素雪转身去了后院,切药的时候心不在焉,好好的甘草被她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