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霈亦是几乎透不过气来,狠狠呼吸了几下才说:“七哥,瑟瑟当年一直更喜欢的是你……可是你……”
你为了这孤家寡人的位置,你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出来,你当时龟缩在后,而后登临天下,她却一辈子再没开怀地笑过!!
凤霈心里都为何瑟瑟不值。
他疯了一般傻笑着:“瑟瑟,你就是个傻瓜!……”
官家如凝在屋宇下的冰凌,尖锐而冷硬,从上面睥睨下来,半晌说:“凤霈,朕今日不与你谈这些往事,这些是私事,不能影响如今朕处置国事!朕没有儿女,如果我有女儿,今日冀王完颜温凌想要娶,我忍痛割爱也会嫁。可如今事情落在你头上了,你仔细想想,你全家受恩深重,如今到了为国奉献的时候了。”
“可是”
“不必说了!”官家一甩衣袖,“这事没得商量!朕不是来与你商量的,是嘱咐你早些置备嫁妆,别叫靺鞨瞧不起我堂堂的大梁!”
“你这是公报私仇!”
“胡扯!胡扯!……来人!把晋王请出去!”
“不!不!”凤霈被内侍架着腋下时,拼命地挣扎开来,扑跪在官家膝前,泥首碰头,“我错了,我错了,臣弟早就服输了,除了这一件事,臣弟对七哥您忠心耿耿,一丝一毫的异心都没有啊。我求求你……”
低微的哀告没有换来亲兄长丝毫的注目,反而惹他皱起眉头。凤霈软硬兼施而一丝一毫办法都没有,突然又大声嚎啕起来:“官家!臣弟知道您怪我当年,可是”
“这是今日的国事,与当年的私事没有丝毫的关系!”
“官家!陛下!七哥!您这是要挖我的肉啊!”
“请晋王出去!!”
…………
凤栖默默地流着泪,看着父亲回忆时可怜而卑微的样子,她终于说:“爹爹,女儿家本来就是要嫁出去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您别伤害了自己。”
第20章
得益于凤栖一直以来冷淡的性子,在这样攸关的时刻,她并没有悲愤多久,就开始思考这个死局能不能破,该怎么破;如果破不了,又能不能接受和亲靺鞨的事实。
她终于给父亲递了一块手绢,然后说:“爹爹,听说章相公一直主战,他是不是特别希望能够与靺鞨合作攻打北卢?”
凤霈擦了擦眼睛,点点头说:“是的,今日官家在垂拱殿单独召见了冀王,接着就召见了章谊,再接着就是我。”他又回忆着:“好像今日宋相公甚至都不在值庐。”
“母亲与章谊的夫人王氏颇有来往。”凤栖字斟句酌地说,“若是章相公牵线,以相看新婿的名义邀约冀王到我们家里来,可行吗?”
凤霈疑惑地说:“相看新婿,不曾逾矩,应该可以。可是……看了又怎么样呢?”
莫不成到时候觉得人长得不错,就心甘情愿嫁了?
凤霈没有问出来,不过沮丧的心情倒平复了一丝丝:冀王温凌是个英武的儿郎,虽骨相稍嫌凌厉,但如若收住那暴戾的脾性,倒不令人讨厌。如果相看之下,女儿觉得满意,至少不至于立刻变作怨偶。
于是他点点头:“好吧,亲自看一看也好,冀王也是一副英雄相,脾气嘛,慢慢处多了,说不定也被你扭转过来了。”
凤栖默默地垂着头,好好忖度过才又说:“另外,女儿还有个冒险的想法:可否拜托沈府尹,相看那天让他所辖监里的高云桐在王府的中堂做一天小厮?”
“啊?”晋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凤栖说:“高云桐与宋相公都是主和的人,可惜宋相公不愿意与我们家结交,我们也不敢冒官家猜忌的危险与宋相公结交。但是靺鞨的意思,我还是想探一探,以明白自己的下一步会是什么样的。这些研究过我国朝局和关外两国政局的人或会提出比较中肯的建议。”
“那要是他也存着偏见呢?”
凤栖说:“那我们又不是听不出来,不理他就是他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回头还绑给沈素节就是了,他还能翻天?还能把我们谈的事告诉别人?”
凤霈嘬牙花子想了想:官家刻意不让他参与朝会,他这里的消息少之又少,以后和儿子的距离也会越来越大,若是还像现在这样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只怕官家亦不会少欺负他。这方面女儿和妻子的意见是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