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掩口“啊?”了一声,然后问:“这次袭击云州,仗打得怎么样?”
温凌要了一杯热奶,“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肚,脸色晦暗地说:“云州坚固,若是有粮倒可以困守可惜没有。我在云州北的戈壁里找了一圈,听说北卢的老皇帝躲在里面,可惜大雪封住了,马匹找不到一点草地,人也饥。渴难耐,只能打道回府。”
战争的艰难,凤栖不需亲临就可以想见,尤其看温凌一张脸,原本牙白色的皮肤变得发紫,她只能小心问:“那下一步怎么办?”
温凌斜眸看了看她:“看并州厚道不厚道。”
凤栖急忙说:“并州的第一批粮草已经解送到了!”
温凌其实已经得到了汇报,但还是问她:“有多少?”
凤栖摇摇头:“我不晓得。我天天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听说粮草到了,节度使府里大家还挺高兴,说有活路了,能松坦地过个年了。”
温凌听到这儿,顿时一声冷笑。
凤栖对他这种冷酷的模样并没有很害怕,反而仔细看了他一眼。
他说话总算算话,后来没有太过为难应州节度使的家人那个养鹩哥的小丫鬟保住了舌头,她伺候的四娘子也放回了家,连同节度使家的女眷一起,挤在后院奴仆们住的地方,虽不如以往,总算安定了下来。
温凌说:“准备着勒紧裤带过年吧!并州只送了一万石粮草,而我弟弟幹不思已经到云州了。马上跟过来,顿时又是六万张嘴巴!”眉目间又是腾腾的杀气。
凤栖问:“你很讨厌他啊?”
温凌反问:“你讨不讨厌那种跟你抢功劳,成天盯梢你的人?”
凤栖点点头。
温凌说:“我在云州城外先跟他碰了一面,吵得挺僵。现在,他又跟屁虫一样跟过来,嚷嚷着没他,我拿不下云州。呵呵……”
凤栖眨巴着眼睛问:“那么,涿州幽州怎么办呀?扔了啊?”
温凌叹口气:“扔是没扔,但是……”揉了揉印堂穴,不胜其烦似的没说下去。
凤栖说:“其实,把涿州幽州交割我们大梁不就好了?”
“想得真美!”他居然笑了笑,伸手指戳戳她的小脑门,“幹不思可从来都没打算与南梁协作,不像我我们的分歧一直在这儿。”
他看着凤栖怔怔看过来的眼神,不知怎么心里酸软起来。手指从她额头慢慢垂画到她的侧脸,再到下巴,轻轻捏了捏,说:“吵完后,他说他有办法建功立业,就带领军队走了,我要紧放下云州戈壁的驻军,飞速打马回来了。幸好,赶在他的前面。”
温凌手指粗糙,裂开口子的指腹摩擦着凤栖嫩嫩的皮肤,她有些警觉起来,转身说:“我叫厨下备了酒菜,你吃点暖暖身子吧。”
她像个用心的妻子,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热腾腾的大碗酒,大碗肉,也有精致的小菜,色香味俱全,摆成漂亮的一碟碟的。
温凌在暖橙色的灯烛下看她,看一桌子菜,心里有些柔软,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说:“做菜的厨子,叫来先来尝菜。”
凤栖不多说什么,看着几个厨娘战战地进来,每道菜夹一点在盘子里吃掉,然后又战战地等在一旁。
温凌的喉结一直在滚动,大概也是饿坏了,但努力地等着。
凤栖自己坐下来说:“这些菜肴,我督着烧的,凉了不好吃,我先吃了。”举筷夹菜,慢慢地品尝。
温凌这也才坐下来,说:“我必须这样……”
“我知道。”凤栖说,“能理解,刀里来,箭里去的,不小心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了靶子。”
温凌凝望她一眼,她捧着饭碗,吃得小口、淑女,但是也很香,毫无羞涩。
谁又想天天打仗呢?
这样的温馨、温柔、温暖,让奔波已久的身体陷入了绵绵的疲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