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声音不温不热,像是随意兴起,循齐听后,徐徐抬头。
女帝不过三十岁,膝下育有一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惠帝死后,将江山交付于她,听闻,待她十分爱护。
循齐听过女帝的传闻,司马一族,本就是京城望族,她登基后,得兄长辅助,地位稳固。
帷幔轻盈,随风而动。
女帝托腮凝着少女,慢慢地勾起唇角,这一抹淡淡的笑容,柔和她面上冷厉的轮廓,“你长得真好看。”
循齐诧异陛下夸赞自己,小脸不禁发红,一旁的颜执安无语凝天,不用问了,宫里的公主是个活靶子。
“过来。”女帝朝循齐招招手,目光比起颜执安柔和多了。
循齐心中犯疑,不敢上前,只能悄悄看向母亲。
“去吧。”颜执安轻声说。
循齐这才敢上前,面上依旧发红,她学过一句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词,将皇帝的威仪描绘得淋漓尽致。
随着少女挪动步子,女帝眼中的温柔被认真取代,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儿,握着对方的手,这一刻,她的心被填满了。
这是她的女儿,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
当年惠帝杀兄夺位,她无奈阻止,知晓惠帝不会放过兄长的血脉,不得不趁着宫变之际,托心腹将她带走。
可当年一别,竟失了音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线索。
她轻抚女儿的黑发,心中被怜爱取代,“回来后,可还适应?”
女帝的话,让循齐犯迷糊,这句话问得好生奇怪,她是否适应,与陛下有什么关系?
她无措地眨了眨眼睛,颜执安开口:“陛下,您怎么出宫了?”
“你可知晓这位公主是怎么被发现的?”女帝恢复常色,松开循齐柔软的小手,继续说:“是皇室送给朕的礼物。”
颜执安垂在两侧的手蓦地意动,道:“臣以为是陛下的意思。”
“朕撑得慌?”女帝反感极了,“是纪王送入宫的。”
纪王是明帝惠帝的小叔父,至今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若不是他压着,她也不会将女儿送到颜家。
闻言,颜执安也露出厌恶的神色,莫名显得冷峻,道:“那就先认下,且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循齐闻言,诧异得睁大眼睛,下一息,颜执安拉她回来,与陛下说:“陛下,臣先回府了。”
“嗯。”女帝沉沉地看着少女,眼中带着不舍。
颜执安恍若未见,领着循齐出亭。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女帝也跟着出亭,遥遥望着马车,心中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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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左相府,已是黄昏,陈卿容领着人在门口候着,远远地看着马车而来,面上添了些喜色。
一走便是三月多,她还是多少有些想念的。她对这个女儿,是又爱又怕。颜执安年少成名,神气清韶,而她,就是闲散的性子,着实与她说不到一起。
马车停下,循齐先下车,随后转身扶着颜执安下车,陈卿容笑着走过去,“你们可回来了。”
下一句就是:“京城里闹翻天了。”
循齐略有耳闻,女帝的女儿回来了。她不明白,女帝的女儿回来,怎么就闹翻天了。
她询问母亲:“为何公主回来了,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你不懂,这位公主与太子不是一个爹。”陈卿容点明要害,看着光明的背后,实则藏着渊深晦影,是要吃人的。
“不是一个爹?”循齐目光颤颤,“陛下是二嫁吗?”
陈卿容涩然,颜执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陈卿容害怕,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她都十四了,也该告诉她了。”
“我来说。”颜执安头疼极了,母亲这么一说,显得陛下成为玩物,可真况并非如此。
女帝如何登位,她是最清楚的。
“循齐,你回去换衣,再来用晚膳。晚膳后,我与你细说。”颜执安抬手摸摸她的额头,那双凛然的眸色泛着光彩,“去吧。”
循齐听了吩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