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也罢,假的反而比较好吧?
这一切的灾难,所有的荒诞,眼前的这种虚幻的温暖,都是他虚构出的幻境吗?
现实和虚幻的界线正在崩塌粉碎。
梦终将会醒的,对吧?
可什么才是真实?什么又是梦境呢?
沙漠中将死之人见到海市蜃楼是否也是同样的感受呢?
揉碎在现实和幻觉中,痛苦却甜蜜的凋亡,如同溺死在糖浆中的蚂蚁。
好蠢,又哭了。
『把眼睛闭起来。』他听见徐悠凛沉沉的声音,感觉自己被那人缓缓的掐住脖子,越收越紧。
还没回过神来,一隻浮肿爬满青筋的手就抓着他的脑袋,狠狠摁在地上来回摩擦,如同磨薑泥似的,如同要把手下之物榨出汁挤出浆似的,满地散落断裂的黑针和瘫软的红胶,彷彿他的意识死死嵌于之中,只留下破碎的残秽,要坏掉了,要烂掉了,会死,真的会死,在弥留之际的时距突然被压缩成十分之一,蜂拥而至的讯息塞爆、冲刷融化掉脑浆,腐蚀掉头盖骨,漫天飞舞的思绪癲狂旋转险些爆掉他的半颗脑袋,好痛,好痛,停下来,停下来!
『你刚才已经死过一次囉!』恍惚间他看到徐悠凛朝他嘻嘻一笑:『如何?死亡的感觉。』
『很痛苦吧,你知道,我也知道,而且现实中肯定比现在又更痛苦,但是,这种痛苦是最真实的吧?』徐悠凛又一次拥抱了他,撩起他眉间的一綹发丝,在逐渐粉碎的身影里说道:
『唯有继续痛苦着,这份痛苦会让你感受到活着的实感的。』
又再悠悠转醒来,已是隔天的早晨,严玄伸了个懒腰,决定拖着沉重的身躯去寺庙里拜拜祈福。
严玄其实不信邪,其实对庙宇宗教有种奇妙的排斥感和信任感,他向来是敬鬼神而远之的类型,不到万不可行他觉得就不该特地来劳烦神明大人紆尊降贵的替他这种庸俗小辈帮忙,他觉得这样很失礼。
严玄合掌垂眸,突然想起曾经在发病最严重时,被父母带去驱邪的佛寺里,那个诡异的乩童阿嬤,喃喃自语,重重叹气落下两个字:「心结!」,他依旧记得那时她的手掌,湿漉漉的带着黏腻的冰凉,吱溜滑过脸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了那一星期的符水,焦味混着腥咸,是从阿嬤那双皱褶的手掌递过来的,他仰头嚥下,感觉有股陈腐发霉的老人味鑽进了味觉神经里,那瞬间的,宛如衰老凋零的味道。
香烟裊裊升起,他替身旁所有认识的人都求了健康安全,幸福快乐,啊,还有那个叫柳川的男孩,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他自己。。。。。。苟活于世还能做点什么就够了。
他最后还是禁不住焦虑去掷筊求籤了。无可奈何地望着一直出现的笑杯不知所措。
「神明大人,请问您是不让我问这个问题吗?」
仍然是个笑杯。
「所以,顺其自然就好了吗?」
终于给了个圣杯。
籤诗上的卦象并不算好说叫他好好照顾自己,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且将会是彻底改变他人生的一次,感情事业方面莫强求,上苍自有安排。
「。。。。。。」他折起了籤诗放进钱包,这才想起来晚上还有个活动,匆匆忙忙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