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沉默了。虽然方向是对的,可即便是从前白明酌的院落,自己也是找错了。
白卿淮看叶鸢没说话,试探着问道:“叶姐姐,我带你去找我二叔?”
叶鸢点点头:“那麻烦你了。我若是早知自己找不到,应该提前让师父接我一下的。”
白卿淮假装没看出叶鸢的尴尬,善解人意道:“这也很正常,白家三代从戎,将军府虽大,可院落安排得不算讲究,若不是长期居住在将军府中,找不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白卿淮一路领着叶鸢穿过了将军府中的池塘,越是靠近白明酌所居住的东暖阁,越是能闻到路旁传来的秋菊幽香。
叶鸢有些心不在焉,长这么大第一次趁着夜色摸进民宅,找错路不说,怎的还正巧撞进白卿淮的院子里。
深秋的夜里有些冷了。东暖阁的院落里有一座避着风的凉亭,亭子中间设有一个矮茶几。白明酌在一旁铺了蒲团,身边搁置的小暖炉上温着茶,矮茶几中间缀着青花的白瓷盘里盛放着精致的点心。
白明酌听得院落门口有声音便抬起了头,瞧着白卿淮和叶鸢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白明酌挑了挑眉,对着两个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师父。”
“二叔。”
叶鸢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白明酌身侧,看到地上只剩下了一个蒲团,又看了看白卿淮。眼瞧着白卿淮没有离去的意思,又看了看白明酌。
“阿鸢,你先坐。”白明酌招呼叶鸢坐下,随即看了看白卿淮,“阿岁,你……”
白卿淮突然乖觉了起来:“二叔,我自己去偏房取个蒲团来。”说完便像怕谁会赶走他一般跑走了。
叶鸢觉得好笑,捡了蒲团坐了。
白明酌笑呵呵地说:“你看看阿岁,从前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如今也学得精明了。”
叶鸢笑着说:“又没有人要赶他走,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亭子的对角挂着两对灯笼。灯火昏黄,月光皎皎,两种不同的光线映在亭中,显得白明酌的面庞棱角分明又柔和梦幻。即使从小都跟在这个男人身旁,叶鸢也还是觉得,这人长得这般英俊,即使已年近四十,可只要站在那里,身姿容貌便不输旁人半分。
“阿鸢长大了。”白明酌从暖炉上拿起茶壶,倒上三杯,分别摆在茶几上。
叶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我都十八了师父,哪有人能不长大的?”
白明酌点点头,“是啊,哪有人能不长大啊。”白明酌把盛放点心的白瓷盘向着叶鸢这边推了推,“听说你回京的时候也进过宫了,见了皇上了吧?”
“不止是见了皇上,”叶鸢叹了口气,“便是连皇贵妃都见到了。”
白明酌愣了一下,“这我倒是没听说。你是外臣,怎么见得到皇贵妃娘娘的?”
“那日我进宫觐见时皇贵妃娘娘刚巧候在殿外等皇上。”叶鸢简单讲述了一下那日事情的经过,苦笑了一下说,“皇贵妃该是还不知道我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不然她怕是当场便要哭出来了。”
白明酌点点头,示意她了解了。“皇贵妃心里也是苦闷,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尚未满月便托付给我了。”
叶鸢看了看白明酌,心情复杂。
白明酌见状对着叶鸢说:“阿鸢,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便是你对亲生父母没有什么感情,我也都能理解。若是未来你不想认回自己的身份,不认便是。只是若是能的话,尽可能多安慰你的亲生父母。你出生时是形势所迫,你没得选,可旁的事你尽可以自己选择。”
叶鸢眼眶有些酸涩,这话她从前便听白明酌说过多次。即便如今她早已背负上自己的使命,白明酌仍然在告诉她,她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不必因着旁人为自己选择的命运而困扰。
“白小将军说话好生硬气,若是全天下的小孩都是这般教到大的,只怕是要捅翻了这天不成。”叶鸢笑着摇摇头,顺便掩去了眸中那抹酸意。
白明酌唇角扬了扬,“旁的小孩子可没有我这般任性的师父,咱们阿鸢便是任性些又如何?”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如今这白小将军可不能叫了,家里现在出了位白少将军,若是你再这般唤我,那便差上辈分去了。”
叶鸢点点头,而后用手背撑着下巴,闷闷地说:“师父,我会认回身份的,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如今我连将军都做了,难不成还怕做个公主不成?”
白明酌听罢笑笑:“若是阿鸢要认回身份,师父倒是有一件事有些犯难了。短时间内,你怕是难以认回身份的。只是如今阿鸢已是大姑娘了,这身份不认回,何时成亲呢?”
叶鸢闻言瞪圆了眼睛,正喝着的茶也呛住在喉中。“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