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
“你怎么了?”
罗威娜注意到伊森的异样,开口询问道。
猫猫早就溜走了,现在偌大的圆形回廊里就只剩下了她和伊森两人。
“那个黑色的魔药是做什么用的?”
“应该是专注魔药,用来辅助冥想的,怎么?”
伊森摇了摇头,“似乎有种怪异的魔力。”
也许是银狐先生最近压力过大,只能依赖魔药度日,他不禁对银狐先生的健康问题感到担忧。
“别管他了。”罗威娜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的四阶考核么?其实在魔术师之间,也有类似于‘家族’和‘血统’的概念,我一直都和纯血魔术师不对付,看不惯他们。”
自从走进法师塔,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里就是纯血魔法师的大本营,能得到进入法师塔机会的几乎无一例外都出生于纯血魔术师家庭,父母中至少有一人是大魔导师。
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便不会受到公会规则的约束,“大多数三阶魔术师其实都在为他们的纯血家族魔术师同学打工,他们的成果会被算到同学头上,能捞到附带署名就算不错了。”
“你说过他们想偷走你的切割魔术。”
“那是公会副会长的儿子,听说副会长前段时间也回了法师塔。”
事情并不总是能以平缓的步调展,在帝都的动荡落幕后,这位副会长在听说了罗威娜的消息后,曾愤怒地列出了她的罪状,闯进了王室,向新内阁控诉她的罪行,要求在帝都广场当众烧死她。
公会也有不少人支持这样的论调。
遭到新内阁驳回后,副会长便愤然离开了帝都,带着他的追随者们回了法师塔,临行前的那一晚还气势汹汹地来到她暂住的公馆,扬言让她不要高兴得太早,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把她送上处刑台。
“我明白了,这里全是你的仇人,害怕了?”
“开玩笑,姑奶奶我天不怕地不怕,要是他真敢和我动手,我直接用咒语把他给砍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你罢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和我走在一起,他们也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罗威娜激动得像一只应激了的小动物,已然介于哈气的边缘。
作为实战派,她从来都不杵这些总是待在象牙塔里的书呆子,她的切割魔术是用来杀人的。
伊森忽然问道,“那天晚上,还生了什么事?”
冷不丁的提问让罗威娜陷入了沉默,她眼神一暗,低下头来。
这里只有她和伊森两个人,凛冬现在应该已经溜进了法师塔的图书馆。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把这些秘密藏在心里,在占星公会布通缉令,王国军将她围追堵截时,她根本懒得为自己辩护。
这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世界。
“村里人说,爸爸是卫兵队的成员,在当地很受爱戴。”
这隐隐印证了伊森的预感。
罗威娜的父母在一场盗匪入侵的战斗中遇害了,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帝国边境生,溪木镇也曾经经历过数次防卫反击战。
罗威娜语气低沉,似乎并不想讲述太过详细的过程,“在杀掉那伙盗匪的头目之前,他向我求饶了,向我供出了收买他们的人,是帝联储的一位分行长,我的父亲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意,所以被杀掉了,本来我也该被杀掉的,但是他们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顿了顿,才说道,“他们或许觉得让我永远被蒙在鼓里,把自己卖身给占星公会要更加有趣吧。”
唯一的意外,是她在魔术上的天赋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至今都记得当她创造出切割魔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导师时,他惶恐的眼神。
“那时我还很尊敬我的导师,以为让他看见了我的闪光点,就能受到重视,获得四阶考试的机会。”
罗威娜认为那是她一生的黑历史。
她自诩是一个可以和任何人讨价还价的精明人,每当她回想起那段被人当骡子差遣还心怀感激,认为是自己还不够努力的日子,就想要和过去傻不愣登的自己切割。
要不是盗匪头目声泪俱下的求饶,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罗威娜觉得那个过于天真的自己或许真的会把切割魔术上交给公会,相信“这回先让你的学弟晋升,等明年老师一定向公会推荐你”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