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指着书信道:“信中所述州陵一战,竟将荆州水军一网打尽,生俘四万余众,如此荒谬,怎可为真。随后又在巴丘以南,洞庭湖畔扫平了刘虎,何其大言欺人也。”
庞统却是呆愣愣的看着庞德公,片刻后缓缓道:“叔父,扬州水军已至津乡,荆州水军安在?荆州征讨军安在?”
“荆州水军自然是在沙……”
庞德公猛的反应了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对啊,要是荆州水军还在沙羡,那这扬州水军难道是插上翅膀飞过来的不成?
即便走云梦泽偷渡,那也只能走小船啊,大船尤其是楼船这种级别的船只,是极其容易搁浅的。
可江陵城外江面之上,大船云集,楼帆如云,怎么看都不像是偷渡过来的。
庞统又悠悠道:“若是荆州征讨军还在临湘城下,叔父以为扬州水军会先来我江陵,还是先下湘水,去堵荆州征讨军的尾巴呢?”
庞德公脸色凝重,不可置信道:“难道这密信上所说的都是真的?”
“定然为真!”
庞统斩钉截铁道:“叔父,若非荆州水军损失惨重,几近全军覆没,蔡瑁残兵何以不敢来我江陵?若统所料不差,蔡瑁必是知道江陵不可守,乃是死地,这才冒险从云梦泽潜越夏水,往北方襄阳而去了!”
庞德公捏着帛书的手指一片泛白,显然用力至极。
可庞统所言极有道理,虽然同样是猜测,却要合情合理的多。
庞德公心中咯噔一下,若是真让侄儿说中了,那献城可就成了最后的机会了。
吴郡中的故事,庞统可是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庞德公了。庞家在南郡的地位,可是丝毫不逊色于四大家在吴郡的地位。
庞德公想到这里,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那以你之见,如今该如何是好?”
庞统一听这话,知道叔父已经动心,当即掷声道:“召集族中人马,趁着郡兵都在城头,直取郡府。只要抓住了刘琦,事可成也!”
庞德公心中一惊,显然被侄儿这坚定的态度给感染到了,再仔细一思索,又觉得庞统说的极对。
刘琦毕竟经验不足,在看见扬州军登岸之后,立刻把所有能掌握的兵力全部堆到了城头,却忽略了城内的人心。要真依了庞统之计,这成功率恐怕还真不小。
不过庞德公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问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士元,那是否要联系冯家他们?”
庞统听了之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显然也颇为纠结。
作为南郡龙头士族,这时候反水,不带上小弟们显然会丢失人望,日后也不好交代。
可造反这种事情,人多口杂,就连自己家族内部,也必然只会告诉必要的精英子弟,怕的就是走漏了风声。
庞统迟疑片刻后,提出了一个想法。
“叔父,统有一策,或为可行。”
“贤侄快快道来。”
庞统起身拱手:“恳请叔父亲自出山,带领族兵,前往郡府捉拿刘琦,而统则在叔父动手之时,劝说冯家等各家,联手夺取城门。”
庞德公明白了庞统的意思,还是要以自家安危和献城的成功率为最要紧之事。事先却是不提,等捉住了刘琦之后,却是可以分润功劳给冯家等人。
庞德公也无奈认为,庞统这一策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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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下令,召集庞家所有精英子弟入堂议事,同时集结族兵,分武器军械,连同库藏的强弓劲弩以及甲胄也一并取了出来。
按汉律,私藏甲胄者可是有谋反之罪的。
可到了东汉建安年间,各大世家早就已经开始采购各式甲胄武装自己部曲了,而各地的诸侯军阀,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这个时候,世家大族们的部曲往往也会被军阀所征用,算是编外的军队,也就不可能管的跟两汉时期那么严格了。
庞家有族兵一千余人,其中半数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参加夏耕,江陵城中只有半数。再加上庞家的青壮子弟,拢共能有六七百人。而据庞德公所知,郡府此时恐怕只有一百余刘琦卫队,以及一百余郡吏,再没有其他兵力。
听到庞德公和庞统的决定,在场的庞家子弟们尽数震惊不已。
其中庞德公的从弟庞榆开口询问道:“季兄如今还在州城襄阳,若是我等迎奉扬州军,岂不是陷季兄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