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去过一次江都风华,叶希木记得小区的位置。他生于江城长于江城,对江城的每条大街小巷都很熟悉,不需要季辞指路,也不需要导航,就能找到最便捷的路线。
季辞喝多了酒,身体燠热躁动,在座位上辗转反复,最后还是摇下了车窗,让夜风灌进来给自己降温。
这段时间江城昼夜温差大,白天是初夏的温度,深夜的风却还带着几分寒凉之意。这样凉的风下,叶希木依然窥见她白皙肌肤上的红热,不由得提醒道:“别吹太久,着凉更难受。”
季辞没搭话,但是过了一会儿,把车窗又摇了上去。
季辞望着窗外,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扰,神情一时清明一时混沌。
叶希木问:“你喝了多少?”
季辞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可能有五两吧。”
这个量让叶希木好一会儿都找不到话说,半晌才讷讷道:“你真能喝。”
季辞似真非真地催促他:“你快点开,等会我酒疯发作,不晓得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的话语中带着耍无赖的意思,和她平日里不大一样。叶希木知道她是真的醉了,无奈地说:“你不能少喝一点吗?”
季辞靠着窗子,“都是我妈以前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抵御醉意,她指间又冒出那个金色的金属打火机,道:“介意我抽一支烟吗?”
叶希木道:“介意。”
季辞睨了他一眼,道:“我就不该问你。”
但她最终还是没把烟拿出来,只是看着窗外一根根闪过的路灯出神。
到了江都风华小区外面,季辞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叶希木看了一会儿她睡觉的样子,摇摇她的胳膊,把她叫醒。“季辞,到了。”
季辞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见窗外都是小区外的行道树,道:“怎么不开下地库?”
江都风华是江城建成最早的人车分流小区,车位都在小区地下,有专门的地库入口。
叶希木道:“上次不就是停外面吗?”
季辞像是努力回想了一番,却想不起什么,迷惑反问:“有车位为什么要停外面?”
叶希木心中出现了短暂的犹豫。他有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奇怪的想法——开进江都风华的地下车库,就像是进入了季辞的隐私范围。他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界限,一旦打破,他不知界限的另一方等待他的是什么。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他不是也进过季辞在龙尾老街的老屋吗?不但去过季婆婆居住的后院,也去过季辞居住的前院,为什么那时候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又是自己想多了,而且季辞现在的状态,看起来都未必能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于是调转车头,把车从入口开下了地库。
停好车,叶希木把季辞扶下来,锁好车后车钥匙递给季辞。季辞还能自己行走,但是她好像找不准自己的楼号。叶希木只好帮她找到电梯,把她一直送到家门口。
江都风华的楼和后来的商品房相比,不算很高,一栋只有十二层。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出去之后一梯两户。
季辞从包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房门,按亮了玄关灯。叶希木松了一口气——她好歹没有记错房间号。
这一番折腾之后,季辞看上去终于清醒了一些。她没有立即进门,只是把包放在了玄关柜上。
她站在门口说:“谢谢你啊,叶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