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生白露,夜久侵落袜。
徐娘子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不知道罗袜有没有被露水沾湿?
沈戍脑子里忽的浮现了这么一句诗。
美人伫立月色下,更添几分比白天更多的朦胧情致,月色溶溶,在徐娘子石榴裙旋转的裙裾边荡漾开来,月明如水,温柔的笼罩在娘子莹白肌肤上,在暮色渐浓的昏光线下整个人显露出珍珠般的色泽。
这样的美人理应养在他沈戍的地盘上。
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戍垂下眸,遮住了他眼里瞬间掩饰不住的掠夺意味。
“沈郎君,好久不见。”徐若依听见身后传来沈将军的声音,颇有几分讶异。
她原以为自兴福寺一别后,二人此生再无交集,没想到没隔几日便在自己家隔壁的张老将军府上见到了,仍是这般和善的和她问好。
这也许就是佛家讲的人与的机缘?
徐若依弯腰福了一福。
沈戍笑意深深,他挥手让身边的仆从稍微退后了一些:“只听说张老将军要借我的名头宴请贵客,催着我写名刺的时候才得知正是徐娘子一家,倒真是有缘了。”
徐若依点点头,她已经知道今日宴会的目的就是让张老将军的长孙拜在自己兄嫂的父亲张大儒名下了,倒是不知道沈将军为何出现在张老将军府中?
二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三四十岁,在席间倒显得极为熟络,相处融洽,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也不知道二人怎么认识的?
沈戍微微一笑:“我曾是张老将军的部下,八年前我们一同参加攻打匈奴,此次入京,正好与张老将军叙叙旧。”
她的心思有这般明显的写在脸上吗?徐若依有些羞赧,她本就不是擅长交际的人,此刻被人一语道破心中所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
沈戍状似无意的换了个话题:“徐娘子怎的不带那对鎏金耳铛了?莫非是嫌弃被我那只畜生叼走过?如若这样,我叫人重新打一副赔给娘子,娘子莫要客气。”
徐若依连忙摇摇头:“不是如此,沈郎君不必破费,只是今日出门未曾佩戴罢了。”说罢,她抿了抿唇,话在嘴边转了转,仍开口道:“不知道沈郎君养的苍鹰去哪里了?今日宴会倒是未曾见到。”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拿她的耳铛被沈郎君拔毛杀掉了吧,那可真是她的罪过了。
沈戍看着对面小娘子有些不安的攥紧了裙角,心下有些好笑,温声道:“苍鹰天性自由,无拘无束,平日里并不将它管束在身边,我有一只泥哨,只要我一吹哨子,不出半日它便会出现了。”
“当真吗?”徐若依瞪圆了眼睛,这倒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沈戍笑容爽朗:“有朝一日让娘子试一试。”
夜风袭来,廊下灯笼轻轻拍打竹帘,发出“扑扑”的声响。
徐若依回神,正欲行礼回席,便听见对面的男人开口道:“徐娘子可听说浴佛节的佛头被盗一案了?天子脚下,竟有这般狼贪鼠窃之徒,当真让人心惊。”
徐若依猛的仰起头来,望着对面的男人,沈郎君这般位高权重,消息渠道自然比她这个后宅女子灵通的多,他主动提起此事?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她抿了抿唇,她不知道怎么和人套话,直接问又显得有些太过无礼。
想了半天,她还是俯身正式行了一礼,低头道:“家兄如今正负责此案勘验调查之事,还未有什么突破。沈将军位高权重,长目飞耳,若有什么消息,还望告知小女子一声,我代表徐家先在这里叩谢郎君的恩情。”
说罢,便要行叩拜礼。
沈戍立马上前稳住徐娘子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待人站稳后,又即刻收回双手负于身后,往后退了几步,保持了一个不会影响徐娘子清誉的距离。
俨然一个践律蹈礼的正派君子。
“徐娘子何必行此大礼?倒显得生分了许多。”沈戍声音沉沉,带着微微的沙哑,倒莫名的安抚了徐若依因为此案焦灼了多日的情绪。
“我只是听说有一和尚关押当日便死在大理寺狱中,心下有些好奇,四处打听了一下,竟和我当日借居寺中时,听说的一起旧闻中的人对应上来。”
徐若依敛目凝神,等着对面的男人继续说下去。
“徐娘子可曾记得我与你第一次相见于翠微亭那日?”沈戍忽的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