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天,黎昀在时恪包里偷偷塞了个新买的拍立得,时恪打开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拿错谁行李了。
“相纸得省着用。”时恪摁下手机快门,虽然不知道那两百张不知道得拍到猴年马月,“要放进手账本里的。”
黎昀笑了笑:“没了再给你补,放心用。”
“真大款啊,一张不便宜呢。”时恪道。
“开心无价。”黎昀捏捏他的手,“掏空家底都给你买。”
“怎么听着我像吞金兽。”时恪看着他,“别小看我,现在我工资很高的,还有存款,说不定过两年还能养你。”
黎昀的眼睛弯成月牙,“那求时老板养养我。”
“允了。”时恪说。
此刻离日落还有段时间,阳光澄暖,抵去一些风的凉意。
坡下汇聚着各种特色手工艺品店,他们顺着一路晃过去,刚过饭点,这处距离黎昀曾实习过的一家中餐厅不远。
时恪扯扯他的袖子,“能去看看吗?”
黎昀欣然点头,两人走进街区,老远就瞧见门口正排着队。可能是正好快卡上国内快放假,队伍里一半是高鼻深目的本地人,剩下一半都是亚洲面孔。
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改天再来的时候,隔着玻璃门,看见站在柜台里的大姐一拍手,匆匆走了出来。
“小黎!”大姐在黎昀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还以为看错了!”
“钱姐。”黎昀笑着和她拥抱了下,向时恪介绍道,“这是我之前的老板。”
时恪乖巧地问了声好,钱姐赶忙道:“你好你好,”她打量一番,转头又说,“小伙子真俊啊。你朋友?”
黎昀笑着摇了摇头,“我爱人。”
“唷。”钱姐愣了一下,捂着嘴又笑开,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配得很!配得很!”
时恪微微含胸,挡不住耳根那点热。
钱姐带着两人进了店,在后院找了张桌子,等人落座,才说:“这几年还好吧?”
“都好。”黎昀说。
她的手揣在兜里,眼神透着喜色,“当初跟你说什么来着,没什么事儿过不去!我瞧你这状态是比之前好多了,这才是二十来岁小伙子该有的精神面貌!”
“快三十了,姐。”黎昀提醒道。
钱姐摆摆手,“老娘快五十了!你俩在我眼里都是小伙子,”她没忍住又往时恪那看,“真会挑啊你,上哪儿给人拐回来的。”
黎昀耸耸肩,大言不惭道:“我命好。”
钱姐往上提了提袖套,说:“行!你小子。”她摊开菜单,“待会儿别跟我拉拉扯扯啊,这顿饭必须我请,你看看带小时吃点儿啥,随便点!”
“我们都行,您这儿没有不好吃的。”黎昀笑着说,“不耽误您做生意吧。”
“不耽误!添个灶的事儿。”钱姐摆摆手,“你俩要真不挑,我就看着上了啊。”
“欸。”时恪应道,“谢谢您。”
钱姐迈出去的腿又停了,回头说:“别客气!敞开吃啊。”
后院和餐厅一墙之隔,挡去杯盘碰撞的声音,这里安静许多,还能看见墙外探进来的梧桐叶。
时恪释放出忍了半天的好奇心,问道:“你以前什么状态啊?”
“没外人的时候,跟你去年春天的状态差不多。”黎昀笑着说,“钱姐的餐厅在这开了十年了,我在这实习的时候才开业不久。”
“她是北方人,性格直,有次打了烊我一个人待在后院哭了会儿,大概是各种情绪积累到一起了吧,钱姐回来取钥匙,被她发现了。”
时恪都能想象出来,就算是二十出头的黎昀一定也是红着眼圈,却不肯流下眼泪。他看了看四周,问:“就在这儿吗?”
“嗯。”黎昀冲着墙根儿扬起下巴,“就那儿。”
顺着看过去,时恪翻开包,拿出拍立得装上相纸,起身走过去,蹲下,估摸着位置留了个空,歪着头给自己拍了张照。
黎昀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纪念我哭啊?”
“嗯。纪念你哭。”时恪回位置坐下,相片被黎昀拿过去甩了甩。
成像慢慢变得清晰,黎昀说:“给我留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