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云蓁的思绪却留在了原地,他这话是让她信任钦吾卫,可钦吾监终究是圣上的耳目,他究竟是不知道她与圣上之间的嫌隙,还是说……钦吾卫未必全然忠于圣上?
可那日生辰宴中,圣上对云蓁的态度不像太后那般亲切,若真疼爱这个皇妹,在她身受重伤时应满是心疼,可他眸中却仅有怒意。
加之,沈今鹤是圣上的宠宦,圣上那般信任他,早早吩咐了他让钦吾卫监视长公主府,沈今鹤不可能不知道她与圣上之间的微妙关系。
可如今沈今鹤却同她说这样的话,实在令云蓁惊诧不已。
云蓁掀开金丝刺绣的车帘,鬓发与车帘穗子在风中飘扬,她稍稍探出车窗,只见那玄色蟒袍也随风摆动,那道身影在她眸中愈来愈小,正如他身上藏着的诸多秘密,她看不清,亦摸不着。
马车还没驶到长公主府门前,府外的嘈杂声就传进了云蓁耳中,见云蓁皱眉,雪绒忙吩咐了马夫停车前去探查。
马夫回来却欲言又止,在雪绒的催促下才道明府邸门前发生了何事。
雪绒惊道:“给长公主的面首?你确定没听错?”
马夫隔帘禀告:“没听错,那些人确实自称是被人送给殿下的面首。”
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毁云蓁名声,雪绒气得起身要下车去府前对峙,云蓁抬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云蓁朝帘外问道:“可知是何人相赠?”
“那些人没说。”
“一共几个人?”
“三十个。”
云蓁揉了揉眉心,京城里的风波当真是一刻也不曾停息。
“走吧,本宫倒是要瞧瞧是谁把本宫当成了刘宋的山阴公主。”
此乃北宣闻所未闻之事,故而府前除了那三十个男子,还聚集了好多百姓,人群让出了一条道才让马车驶近。
雪绒蹙眉,“还是奴婢下去将他们打发走吧,殿下尊贵之躯怎可让他们冒犯?”
云蓁起身道:“既是蓄意为之,没见着本宫,他们是不会走的。”
云蓁刚一露面,那些“面首”就在府前排成了三排,齐齐俯身行礼。
云蓁冷笑一声,并未让他们起身。
“这是把我朝比作了南朝刘宋,暗喻当今圣上是那废帝刘子业吗?”
云蓁此言太重,乃大不敬,这些个男人脸色煞白,赶忙道了一句“不敢!”
她眸光一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语气森然,“那你等还来此放肆?!”
雪绒顺着云蓁的话质问:“谁让你们来的?”
第一排的一个男子答道:“是……令国公。”
云蓁闻言唇角微扬,“哦?为何?”
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带有明显的怒意。
方才回话的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再次开口:“令国公此前说殿下没瞧上他,为讨您欢心,故特意广搜美男送至殿下府中。”
云蓁替江羡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落魄凤凰不如鸡,一朝削权成了谁都敢不敬的国公爷。
连这肮脏不堪的污水也被人毫无忌惮地朝他泼了去。
不明所以的百姓听到这话,纷纷炸开了锅,有说令国公此举不妥、大不敬,亦有人说令国公解风情,真乃大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