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她从天英城回来同此前的十几年最大的区别,便是她成了廷尉寺的小周大人。
四年前,周晏在廷尉寺,也被称作小周大人。
因为那时候周不害是廷尉,他是周大人,身为儿子的周晏自然就成了小周大人。难不成,因为他们是廷尉寺的人,所以必须死么?
这是为什么?是那个幕后之人,就藏在廷尉寺中?
还是说他们兄妹二人在廷尉寺查案,迟早会找到线索,顺藤摸瓜将那个人给揪出来?
周昭想着,神情愈的清明。
虽然她还有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但是她也想明白了许多问题。
“姑娘,水已经备好了。”
周昭听着门前初一的轻唤声,从那绳索上跳了下来,她将竹简卷了起来,用一根红绳系好,放进了包袱中。
“知晓了,这就来。”
她说着,直接朝着一旁的耳房中走去,天气渐凉,初一事先提了许多热水起来,小小的屋子里热气腾腾,几乎看不清人影。周昭将衣衫褪去,直接将整个人埋入了水中,抛开了脑海中所有的杂事,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
“姑娘,我给您擦头。天气寒凉了,要不添个火盆子?”
周昭拿着笔,在桌案上写着字,她的头还湿漉漉的,初一站在背后用干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不用了,我这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地儿。”
无一错一一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别说火盆子了,就是再多一个丫鬟,她都没地方站啊!
“姑娘这是在写话本子么?奴婢瞧着,比说书先生说的有趣多了。”
周昭奋笔疾书,听到初一的话,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嗯,今日我查案,有三家人用尸体喂猪。他们只当自己没有杀人,却是不知晓,毁人尸体亦是重罪。不光如此,从前在天英城的时候,许多人提及大律亦是一问三不知。
若是一条条的教,他们不识字,也记不住。倒不如编成话本子让说书人去说,家人涉案,被官差捉了去,该如何应对?蒙受了冤屈,又如何才能上请廷尉寺重审?
夫君暴力伤妻,妻反杀之当何罪?邻里占人田地,家贼盗取银钱,逆子不孝父母,毁人坟墓、逃避兵役、杀人放火各有其罪。他日若当真遇到了事,回想起听过的故事……
若是犯罪者能忌惮迟疑,蒙冤者上告有了门路,我也算是做了件教化于民的好事。”
小周大人要继续往上升官,除了会办案,那还得有名声有政绩。
她想要做廷尉,可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
“姑娘大善。”
周昭摇了摇头,“我有我的私心,当不得大善这二字。”
周昭一直写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方才搁了笔,躺回床榻上歇息,等到东方鱼肚泛白,公鸡报了晓复又起身在院中按照从前的习惯开始练起武来。
今日是廷尉寺休沐日。
待做完这一套出了院门,她这才现园子里那些红绸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撤了下来。
她蹙了蹙眉头,心中有了猜想,拦住了一个管事,“可是晚姑娘的好事改期了?”
那管事是个中年妇人,生得圆滚滚的,听到周昭问话,恭敬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陛下重情义,章府那位大人虽非代王亲伯父,但亦是长辈。主君进宫回来说晚姑娘的婚期推迟到了下个月的黄道吉日。”
周昭一听,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昨夜她们姐妹三人恋恋不舍个什么劲儿?
好家伙,她又要多遭受一个月的白眼了。
她想着,转身回府换了官服,朝着廷尉寺的方向而去。
廷尉寺小周大人没有休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