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梁府子孙众多之时石园倒是热闹的紧,时常兴办筵席,女眷们交友赏荷,孩童们躲在各处洞穴里攀爬捉迷藏。
只可惜这些年梁家人丁稀少,石园早已荒废了去,池塘干涸了,鱼儿也寻不见了,遍地碎石丛生。
梁昀身量很高,在山岩洞穴里穿梭时总要弯着腰,颇为狼狈不易。
好在年幼时他在这处石园里也算摸爬滚打一番,四处角落能容纳人的地儿他都留在记忆里。
梁昀延着痕迹赶过去时,远远便见一截烟罗色裙摆柔柔垂落在山石上。
雨水越下越大,氤氲的水雾弥漫了梁昀的眼前。
他掀起眼帘,仰头便看见了她。
看到她的身影蜷缩在岩石顶上,像是一只落单的小兽,被滚滚雷鸣惊到,缩在角落里偷偷躲着,舔舐伤口。
她浑身都湿透了,鬓发也乱糟糟的。珠簪不知丢去了何处,几缕乌黑的发丝延着她的细颈坠在肩头。
她好似很冷,淋湿了雨避无可避的湿冷。
面颊苍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肩头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盈时听到脚步声,低头看见是梁昀,往日兄长长兄长短的软声唤他,今日竟是一见到他,一言不发地又重新站起来,攀着山石狭窄的岩壁往上爬。
那些山石年久失修,多处横生裂纹。她并不知自己的风险,随着她毫无章法又胆大包天的踩踏,许多裂纹裂的更开,碎成细石不断落下来。
梁昀只觉额角隐隐作痛,指节攥的发白。
“你站住!”他朝她呵斥。
可那姑娘如何会听他的话?
她越爬越高,高到他要仰着头才看到。
梁昀攥紧掌心,忽地延着她的踪迹,去捉她。
他很高,很高。
他立直身子伸长手臂时,几乎就要够到盈时逶迤垂落的裙摆。
盈时吓得连忙将自己的裙摆紧紧扯回来,踩在脚底下。
她回头,眼泪凝结在眼眶里,藏着微乱的视线:“你别上来!”
“你上来我就立刻跳下去!”
小兽渐渐有了型,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