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回到闻鹤楼的房间时,季洵正在百无聊赖地擦着他的决疑,决疑早就被警告过了不能乱动,这会儿非常安静地躺在季洵手里接受保养。
决疑上的障眼法也是季洵下的,金丹修为的沈修远看不破,只是见到这剑寒光凛冽,就想赞一句,但他对这个人疑心未消,就不说这些拉近关系的话了。
季洵衣襟上的污渍似乎被他自己拿布巾给弄干净了,沈修远看了一眼,想想,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
“饭菜还和阁下胃口吗?”
“很好吃!比我住的那里好吃太多了。”季洵进入角色回道。
“夜市已两番作恶,想必是一不做二不休了,阁下接下来准备作何打算?”
季洵一听这话就有点不好的预感,难道他都在沈修远这里睡了一觉了还是不能进剧情线吗?
“那……那我只能赶紧离开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季洵试探道,沈修远接着说:“尽早离开确实是上策,在下还有要事,便不多留阁下了。”
……你竟然是这样冷酷无情的沈修远!
季洵在心里大声控诉,虽然他清楚现在跑路确实是对一个凡人来说最好的选择,但他可是要进剧情线的,现在跑掉的话,他还怎么跟进沈修远的剧情?!
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季洵抿唇思索片刻,泄气了,他了解沈修远,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就算说话再委婉,只要话里的意思确定,就不会改主意。
他只好收剑起身,向恩公行了一礼:“多谢道长今日两番相救,咱们……山水有相逢。”
“阁下慢走。”
于是季洵就这样心情复杂地抱着决疑离开了闻鹤楼,秋风萧瑟,吹得他一个哆嗦,他丧气地走了出去,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这段不长的街道上。
边走还边感叹今夜月色真好,连灯都不用他提。
但他似乎忘了,某些事情,再一再二之后,必然再三。
这时的沈修远送走了帷帽客,持续不断的奇怪感受也渐渐消退,他便开始收拾房间,谁知一回头就看见被子上放着的白色帷帽,沈修远头疼不已,轻叹一声,认命地带上帷帽出了房门。
异变就发生在季洵路过闻鹤楼附近某个暗巷的时候,这次对方显然不准备让季洵好受,上来就是一砍刀,季洵虽然没了修为五感退化,但决疑一动他就立刻后撤,堪堪躲开那一砍,季洵“啧”了一声,要是有修为他完全可以来个空手接白刃,眼下只能先躲开对方这一轮攻势。
对方用刀显然熟练,季洵抽剑挡了几招,不料身后忽来夹击,季洵更无时机反制,三五招过后便被人逼入了暗巷。
这些人在狭窄环境中劈砍仍不受影响,一看就是习惯了,季洵暗道不好,蹲身闪过再一扫堂腿,才有机会从暗巷脱逃,哪知这时楼顶又有黑衣人跳下,季洵差点着了暗算,挡过这一刀,季洵火气是越来越大。
一天之内来三次,你们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季洵手中决疑一挥,竟有一丝破空之声,接着便正面与那三人缠斗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季洵的剑术早已不可小觑,即便没有修为,经验却还是在的,剑招收放自如,只是因为没有修为不大适应,需要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沈修远才出闻鹤楼便听到那微弱的破空之声,匆匆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季洵与人缠斗的背影,沈修远拿着那个帷帽,一时怔愣,他没想到那人的剑术竟是如此精湛,出剑行云流水,挥剑干净利落,没有半分多余的花招,却十分的赏心悦目。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里有三个人,这人应对两人是绰绰有余,但第三人时不时的冷剑着实不好抵挡,眼看这剑就要刺入那人腰侧,沈修远立刻想到了对应之法:
后撤——那人退了半步,让剑从腹前擦过;
横剑——那人抬剑一挥,斥开面前的两人;
反手再刺——剑在那人暂松的手中借助斥开的力道向外一转,随后便被反手握住,顺势向第三人刺去!
对,就是这样。沈修远的眼睛紧追着那人身形,那人出手的每一招都和沈修远不谋而合,这个发现让沈修远的眼睛越来越亮,无视那愈演愈烈的熟悉感,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和这人来一场切磋。
不需要沈修远出手,这三个人很快就被季洵击退,人人身上都负了伤,只得不甘心地从暗巷离开,季洵无意追逐,习惯性地一挥决疑,手指一挑剑柄便顺势收剑入鞘,然后拍拍身上的灰,拍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穿的不是往日的广袖。
季洵有点尴尬,下意识地要转身看看有没有别人见到自己的窘态,却在此时看到了月光下的沈修远,脸上是他看不明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