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客没有精力回想自己被摊饼的过程,脑中反复浮现的是那个星际海盗毫不犹豫举起枪的动作,那是墨丘利公约的内容。
墨丘利公约是流放区每个星际海盗原则上都要遵守的约定俗成。
——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爆发。
也不知道我的队友是否会爆发。
即便我的变异率已经超过了“非人极限”。
只要我还清醒,我便认定自己是“人”。
我不同意用变异数值来否定我的人性。
若爆发到来,我约定,在伤害同伴之前,亲手了结自己。
星盟主张“为了更广大人类的利益”,于是将对人类有威胁的其他群体排除在人类之外,这项公约是星盟公布“非人极限”后,流放区星际海盗对此做出的反击。
在流放区的平民之间,这项公约偶尔可以被通融,但上了太空的星际海盗,几乎无不服从,毕竟在密闭的飞行器中,一个爆发的非人类如果无法被解决,最终后果一定是机毁人亡,而自己解决自己,是最高效的手段,一个非人类一旦爆发,便再也没有回到正常的机会了。
挤压感逐渐变小,索达离开了跃迁虫洞,再次到达了墨丘利星系。
行星之间距离较短,加上黑洞引力的影响,跃迁落点并不稳定,所以他们落在了墨丘利星系的外围,之后的距离由机甲自动驾驶,
索达在太空中先加速后匀速航行了五个小时后,终于开始减速,闻客透过舷窗,看到了光亮。
第三星拥有完整的人造太阳,绕第三星公转,所以第三星的日出日落像星盟的其他星系一样正常,只是每隔几十年需要更换他们的“太阳”。
他们安全降落在第三星的首都,梵伦走下驾驶舱的脸色并不好看,刚死了父亲的星际海盗在机甲中可能是哭了一路,跟着梵伦走下来时两个眼睛肿成一团,梵伦抱了抱他,让手下通知死者其他的家属。
“抱歉。”梵伦安慰完一圈人,终于想起来被晾在一边的闻客,用阿波罗星系的礼节对他问了好:“礼节周全的做法,应该是我亲自带闻长官参观完第三星,然后自然地谈起我们的合作,这也是我原本的计划。只是……我的朋友死得太突然,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情绪。”
梵伦说到这里,恍惚了下:“我们已经在太空中并肩作战十多年了,当年我被你逮捕进纳布塔星监狱,也是他替我稳住第三星的局势,不然就算我之后逃了出来,凭那个时候损坏的腺体,也不可能东山再起……闻长官,我知道你有疑问,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梵伦对他告别后匆匆离去,闻客四处张望着各行其事的其他星际海盗,确定没有一个星际海盗是用来监视他的。
梵伦说他带着第三星全部的武装力量去支援了米洛法尔,闻客降落在第三星的停机坪后只粗略一看便判断出梵伦全是扯淡,梵伦带去米洛法尔的兵力有第三星实力的五分之一,都算保守估计。
降落过程中,闻客一直让西西从高处尽量搜集第三星的信息,只搜集到的冰山一角,第三星所展示的经济实力和基础建筑虽然远不及蓝星这些星盟首都,但也足以和普通的城市相提并论了,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其他流放区所未曾见过的“稳定”。
所有星际海盗离开停机坪后便上缴了武器与机甲,一个枪支都不会带进市区。
流放区不稳定的根源,一是贫瘠的星球资源,一是随时爆发的非人类。
前者可以用抢劫星盟的资源弥补,后者却是绝对无法被解决的存在,一旦非人类爆发,轻则毁坏建筑,重则家破人亡,就算是星盟控制的灾厄区,也无法拥有第三星这样稳定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