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先等来了黎明。
林雪君不知什么时候歪着脑袋睡了过去,她头枕着阿木古楞硌人的肩膀,累得顾不得‘枕头’和‘床’是否舒服。
陈社长等人站起身,招呼来赛罕阿妈强壮的儿媳妇。
高大健美的蒙古族妇女走过来,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林雪君同志,轻手轻脚地走进已提前整理好的毡包,将林同志放上柔软的毯褥,盖好轻薄的被子。
在阳光穿破晨雾,太阳整个跳出地平线、悬挂天际时,灌了药的最小一只绵羊顺利排粪。
三名小伙子像端详宝贝一样围在羊粪边拨弄观察,随即兴奋地大叫:
“有虫,好多虫,红色的白色的都有,好多。”
过了一会儿,小绵羊再次排粪,这次排出了更多,再次引来一众欢呼。
仿佛牛羊的粪便和寄生虫都不再是恶心人的东西,而成了振奋人心的稀罕物。
陪着小伙子们熬到日出东方,一夜未合眼的赛罕老阿妈激动地攥紧手中用马尾和红线编的彩色绳圈。
迎着阳光,她干瘪的嘴唇轻颤,凹陷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
奏效了……
奏效了!
长城
“林同志,终于把你盼来了。”
林雪君这一觉睡得很沉,大概是太累了。
醒转时整个人都是迷糊的,昏暗的毡包里很凉爽,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她卷骑着抱在怀里。四周弥漫着青草、泥土、牛粪和奶制品的味道,几缕阳光从毡包门缝中穿进来,照得屋内灰尘飘飘浮浮。毡门外好像有许多许多吵吵嚷嚷和牛羊叫声,仿佛仍置身幻梦。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颗脑袋探进来,借着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往床上看,见到林雪君醒了,立即拉开木门走进来,低头看着她问:
“你还要睡吗?”
林雪君盯着阿木古楞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回神。
她霍地从床上坐起来,挠着睡得有些乱的麻花辫,探头往外看:“牛羊怎么样?灌药后有中毒的吗?效果如何?拉粪没有?拉出虫了吗?”
“拉出虫了!没有中毒!效果很好。”屋内光线一暗,又一个人闪进毡包,抢先答道。
“太好了!”林雪君从床上跪起来,欢呼的瞬间,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地叫。
后进来的人走到床边时,林雪君才看出竟然是陈社长。
“陈社长!”她哎呦一声,想到自己刚睡醒,蓬头垢面乱七八糟,忙伏在床沿找鞋子,想站起来跟陈社长打招呼。
陈宁远却按住她肩膀,笑着道:“我恰巧路过,看到你醒了,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你忙吧,我先走了。”
于是又像来时一样匆匆,消失在毡包门口。
外面立即传来青年人奔过来找陈社长汇报工作的声音,那声音又渐渐远了,混杂在毡包外的全部嘈杂之中。
“几点了?”林雪君晕头晕脑地问仍站在床边的阿木古楞。
“9点多,你没睡太久。”他从怀里掏出杯温水给她。
林雪君正觉得口干舌燥呢,接过来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半杯,这才抬头问:“你睡了吗?”
“睡了一小会,比你早醒一些。”阿木古楞找到她的鞋子踢到床边,“我们去吃饭吧,赛罕老阿妈已经为我们准备好早饭了。”
踏出毡包的瞬间,阳光明媚到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