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听她平常只言片语,只能知道一切大体还算顺利。可他执掌那么大一个集团,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顺利要耗费多少的心思?
远的不说,就说她从浙省回来这大半个月,只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剩余时候天天早出晚归。每天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是发灰的,进门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洗漱睡觉。若不是累到了极致,哪儿会是这样?
只不过寻常她不愿意提,他也不会非要违逆她的心意追问到底罢了。
温竹看她眼底隐隐的青黑,心软的厉害,忍不住伸手将她眉心的郁结轻轻揉开。顾盼皱了皱鼻子,嘴里小声咕哝一句什么,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又睡熟了。
感受着手里的温热,温竹又忍不住想笑。除了忙到飞起的时候,这丫头也就睡着了才最沉静可爱。醒着又有空,那简直就是天魔星。想想年底,还有刚回来那会儿,她闹得那两场,他除了无奈也再没别的办法。
非要和自己赖在这么一处小公寓里,也着实是倔得厉害。就算是三两岁不懂事正闹人的年纪,都没有现在磨人。钻了牛角尖还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图的什么呢!
温竹坐在这儿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脑子仍旧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这丫头还睡得熟,他也不忍把她叫醒,索性把她抱回房间睡算了。
刚站起来弯下腰伸出手,他又忽然想起,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搞不好还没吃晚饭,又犹豫了一下。这么一迟疑的工夫,顾盼手里一空,已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大哥?你回来了啊。”
她艰难地睁开眼,睫毛颤颤,带出生理性的水光,打着哈欠,声音细弱还带了点儿喑哑,像极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
“嗯。”温竹直起腰应了一声,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
“没有呢。”顾盼打着哈欠呜咽一声,手撑着沙发慢慢地爬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刚刚错过了一个体贴的公主抱呢。
”哎呀!“起到一半,她忽然抽着冷气痛呼起来,“疼啊!”
“怎么了?”温竹赶紧去扶住她,着急问道。
顾盼喘息片刻,才皱着眉道:“肩膀这儿疼得厉害,这段时间在电脑前坐的太多了。大概刚才睡的时候没太注意……”
“你呀!”温竹也皱眉,叹口气,索性坐到她边上,伸手给她按摩痛处。
顾盼愣了一下,连带着肩背又紧绷起来。温竹连忙问她:“疼得厉害吗?”
“没,没有。”顾盼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惊讶极了。
自从察觉到自己那点儿心思,这人再和自己相处时刻警惕着要避嫌,怎么忽然之间,就如此亲密起来了?
不过,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管怎么回事,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她哼唧一声,顺势就往温竹身上靠。温竹竟也真的依她所愿,不像前几次那般保持距离。她又得寸进尺,见势就往他怀里拱。
“不是疼嘛,怎么还有心思闹!”温竹低低地斥了她一句,却也没直接推开她,只是让她换了个姿势,接着给她按揉肩颈。
“你喝酒了?”顾盼贴得他近了,闻到一丝淡淡的酒精味儿。
“嗯。”温竹应了一声。
知道这人是外头喝酒了,顾盼对他今天的反常举动心里才算有了数。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吗?这人酒量很浅,极少沾酒。非喝不可,也只是尽量控制着度,不至于完全失了意识,还能够在外面能装出一副酒量好的模样。回到家里用不着伪装,就完全暴露了本性。
她一向十分清楚,温竹只是因为身世缘故惯常想得多顾虑多,自我束缚得太紧,就算心里有意也下意识的压着不敢去想。她软硬兼施步步迫近,他果然是再难绷得住,这不一点儿酒就泄了底?
只是,他在外面喝了酒,那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这个时候,她反而也心软,舍不得他多受累,从他怀里爬起来。
她低着头找拖鞋:“饿了,我得去下点儿面吃。”
温竹就要起身:“我去吧。”
“你先去洗个澡吧,一身的酒味儿,熏得慌。”
顾盼假意埋怨着跑去厨房,温竹看着她有点儿困惑:一共也没喝多少,怎么就一身酒味了?
困惑归困惑,话还是乖乖的听了。等他洗完澡出来,不放心地再去厨房,顾盼的面还没有下锅,先端出一碗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