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境界不相上下。罗筹将全部法力都聚在重剑上,想要冲开红绫的束缚。他用力狠了,浑身发红,脸上爬上许多红色的纹路。洛颜却不能叫他冲开,双手攥紧,红绫上的法阵发出光泽,在夜空下格外耀眼。
罗筹狠命地冲了一阵,发现冲将不开,立刻弃了重剑,双手凝出冰凌,朝着洛颜袭来。
洛颜一察觉剑上法阵松开,立即松开红绫,反手一甩,刚好拦下那几道冰凌,荧光一闪便出现在罗筹眼前。来不及躲闪,罗筹爆开一团法力震碎。
若到平时也便罢了,这些冰凌不过碎成些冰渣滓,融化在地面上。可此刻,他脚下踩的却不是地面,而是一木板搭成的高台,下面是空的。木板能有多结实,一团法力爆开,便震碎了他脚下一大片,露出个大洞。他反应稍慢,便从这大洞坠了下去。
下面依旧是平地,以他的功法,立刻就能稳住身形。他足尖一点,又飞身上了高台。
乍然经历这一场变故,罗筹脸上出现愠怒,他理了理衣襟,正要再出招,却听见台下人叫道:“输了!输了!”
罗筹怒道:“我哪里……”蓦地,他反应过来,他刚才落下了擂台。
可他不是因为战败才摔下去的,心中不甘,却又不擅反驳,心里想什么就喊了出来:“我并未输!是你们这台子!”
陈尧淡漠的声音响起:“同样的台子,为何别人不摔下去?”
罗筹瞪他一眼,忽然朝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时间,那些跟着他一起来的妖兽呼号起来,台下众人四处逃散。
却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众人只觉得脸上一凉,就见罗筹被掀到了台下,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换成了一黑衣男子。
这男子一袭黑色衣袍,头顶绾了个发髻。一半面容乖巧可爱,一笑就露出洁白的小虎牙。另一半面容却极为骇人,皮肤全都烧焦,眼睛和耳朵也都烧掉了,灼伤顺着脖颈蔓延到衣领下,靠得近了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罗筹怔了一下,待看清他面容,拱手行礼:“首领。”
台下众人全看向洛笙。
外海人残暴,人们也以为外海的首领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此刻一见,却发现他也只是个伤病的少年。
洛笙无视这些目光,转头看向罗筹:“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是什么就是什么,没得好争论。”
罗筹低下头,示意那些妖兽停下。
洛笙终于转向洛颜。此刻,星光已经爬满天幕,像是夏夜里璀璨的银河。只是秋天的天更高,云更淡,星星也就更明亮。
洛颜想起,小时候,阿娘曾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人死后,灵魂就会去到天上。她问,天上,是飞升了吗?阿娘说不是,是变成了一颗闪亮的星星。
洛笙道:“小阿颜,所有在人间界的外海人和外海妖兽都在这里,算上我,一共五十有六。有一半愿意和你回外海,有一半却执意留在人间界。”
洛颜心中一跳:“你答应过的!”
洛笙点头:“是,我答应过,你且放心。那些不愿意回外海的妖兽已至大乘后期,挨个与你打,你打不过。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个办法。我来与你打,你赢了我,这些妖兽任由你处置。你输了,我也会把它们赶回外海,但今后怎样,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夜色下,每一只妖兽都像一座沉睡的小山。黄澄澄的眼睛像是冰山上的油灯。
忽然,一岳山派弟子道:“那是三头蛟!就是那妖兽当年吞掉了先掌门一条手臂!”
岳山与尧山交好,当年洛颜结契,岳山派也来观礼。洛河水祸也一同跟去。与妖兽相斗时身受重伤,没了一条手臂。
陈尧扫这弟子一眼,问洛笙:“任由处置,由谁处置都行吗?”
他这话就像在沸水里扔了一块冰,众人顿时沸腾起来。和外海妖兽有仇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人因这些妖兽家破人亡,每天做梦都恨不得将外海人和外海妖兽杀死。
如今竟得了这么个机会,人们纷纷朝台上喊:“神女,求你让我杀了那鸟头鱼尾的妖兽!”
“神女,我岳山派与那三头蛟不共戴天,可我们自己没能耐,求你帮帮我们!”这弟子说完,砰砰砰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那些妖兽又如何能忍,闻见这么多生人的气味,一个个兴奋不已,有些把持不住的已经朝仙门弟子冲了来。那弟子立刻拔剑,剑覆金光:“好!我正愁找你不到,今日拼了命,我也要与你这怪物一斗!”
这些妖兽又如何会怕,大乘后期的威压降下,天空立刻乌云密布,星子全都看不见了,神女观外只剩黑漆漆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