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雪眸子颤动,褚时英继续道:“是,我和玉不约而同选择了曾大父,但是曾大父才是陪伴了我们两个最长时间的人,对于隐瞒父亲消息,阻拦人来寻他之事,我们不后悔。”
她说:“要恨要怨要发火,全冲我们两个人,我们不可能让曾大父得知父亲消息后,跟着一起故去的。”
说完后,屋中一片寂静,须臾,吕雪开口说话了:“这个解释,我认同,因你们无人寻他,我才特意去咸阳城找你的,想看看继承他全部财产的人,到底是何贪婪之人。”
“但据我观察,你并未如我所想那般,因而,给了你得知真相的机会。”
问完了自己最想问的,吕雪转身,“那你们便在这里歇上一夜,次日,我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府。”
“等等,”秦歧玉叫住他,“我与时英不会在此住,想要的真相我们已经得到,让我们离开。”
吕雪点头,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夫人装病吧。”
都不用装病,就这么一会儿获知褚鲜遭遇的功夫,褚时英已经又愤怒又哀伤,肚子都有些发紧了。
秦歧玉沉着一张脸,将褚时英抱起长腿一迈,竟比吕雪走得还快几分,到了院门口,奴仆相拦。
他冷漠道:“给你们几个胆子,连我都敢拦?”
吕雪在他身后道:“放他们离开吧,夫人怀有身孕身体有恙,如有差错,我会同亲母交代的。”
奴仆们思考半晌,方才让出路来。
褚时英最后看了一眼吕雪,撇过头去,堂堂长公主府的公子,连个奴仆都吩咐不动,吕雪在长公主府的地位,可见一斑。
回了宅院,吕雪之前为两人请来的巫医也匆匆赶到了,经诊治褚时英忧思过度,需卧榻休息几日。
褚时英怕伤到孩子,憋着眼泪要流不流,秦歧玉将她抱在怀中,“时英,想哭就哭吧,发泄出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只有在秦歧玉面前,她才敢显露脆弱,“我在曾大父榻前说,父亲娶妻生子,倒是说对了一半,但我不知他竟受过这么多的苦。”
“要是我,要是我上一世得知消息后来吕国寻他呢?我是不是能避免他这一世的苦,我是不是能提前把他救出来,我……”
“时英,”秦歧玉打断她,“你不是圣人,不要苛责自己。”
褚时英再也忍不住,扑到秦歧玉怀中痛哭,褚鲜经历的这些事,是他们来吕国前万万想不到的。
待胎像平稳,巫医说褚时英可以下地后,长公主就来了。
长公主进了屋,扫视一圈,将案几上的东西悉数用宽袖扫落,自顾自坐了下去,说道:“本是想在你们住上一晚,什么真相都清楚后,再来找你们谈的,可惜你们待了一个时辰都不到。”
褚时英被秦歧玉扶起,坐在榻上,冷笑道:“我们尚且一个时辰都待不到,何况是被你关押这么多年的父亲。”
“谁让他那么不识趣呢,我都尚未嫌弃他是一个瘸子,反而敬佩他的才能,对他动了心,愿意委身于他,给他生孩子,他怎么就不能念着我们欢好的时光,摒弃前尘,与我好好在一起。”
长公主执起手撑住下巴,宽袖垂落,露出她尚且纤细光滑的胳膊,情真意切的问:“他既不够爱我,那我只能将他关在自己身边了。”
“不够爱你?”褚时英凤眸直射,“我看他就是爱惨了你,才会有后面这种种不堪的遭遇!”
“哦?你觉得他爱我,何出此言?”
鲜红的指甲戳着她好似没有皱纹的脸蛋,倏而沉下声,“回答我!”
褚时英摇头,单看相貌长公主为人美艳,再观其能搅动朝堂,便知手腕毒辣,这样的人,能让褚鲜倾心也很正常。
但她深深为褚鲜不值,她说:“你们中间,隔着国仇家恨不说,还有你掳走他为俘虏的恩怨,就你们欢好的那些日子里,你觉得他有多少次可以杀了你报仇的机会?
他没有!他恨你怨你,那是因为你也抢走了他的心!因爱才能生恨!
你利用他,还将他视为男宠,你也说你被他才能吸引,那你觉得他那样一个满是傲骨的人,如何能接受得了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是的,褚时英觉得褚鲜爱上长公主了,至少,在长公主没对他做出种种折磨前,深深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