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老早就等这一天了。”将切好的姜片与一勺蜂蜜倒进搪瓷缸架在炉灶上。黄品再次拿起宽大的帕子边给白玉擦头,边既后怕又心疼的继续道:“之前一直说怀不上身孕。现在有了,你却又毫不顾忌身子骨。再者若是真出了差错,孩儿没了不要紧,毕竟可以再要。可你要是身上留下病根,说不准就要遭一辈子罪。”“才两个月,只是闻不得肉腥味,一点都不碍事。”看到白玉的语气虽然轻柔,可故意挺直脊背以及昂着头的样子,像是一个高傲的天鹅般。黄品是既好气又好笑。加紧手上的动作,帮着白玉擦拭掉雨水,将帕子扔到一旁,黄品握住白玉的手,劝慰道:“岭南哪儿哪儿都缺人。真想带兵,别说是二五百主,连裨将都能给你安排上。待你诞下孩儿,又能找了合适的乳母,保准不会食言。不过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如何养好身子。”“那是你带着宝鼎他们来了,赵佗才打消了动手的念头。”起身从柜子里又翻找出一条宽大的帕子,白玉如黄品给她擦拭雨水一样,继续道:“你若没赶回来,我在窝在大帐里,恐怕就不是眼下的样子。我身手如何你最清楚,可不是娇弱女子。况且都已经过去了,你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不是。”“这次是侥幸。”见白玉毫不在意的样子,而且事情也确实是有惊无险。黄品知道再怎么说都是白费,无奈的嘀咕了一句,扭头看了眼搪瓷缸。听到里边已经发生咕嘟咕嘟的气泡声,黄品起身将搪瓷缸从炉灶上拿起,将煮开的生姜蜂蜜水倒进了碗里,“穿那么重的甲,又淋雨淋了那么久,很容易热伤风。晾一晾先把这个都喝了,待会我再给你沐浴。”白玉歪头盯着黄品看了两眼,见不是在说笑,做作夸张的捂着额头道:“外边还那么多人等着你做决断呢。你别跟个家里的隶妾一样只围着我转行不行。最不济也该去看看阳滋,这次实在是给她吓着了。”闻言,黄品冷冷的更了一声道:“做了兵变的恶事还想轻易的就免了罪责。这世上可没这样的好事。况且我没下令按军法处置,只是让他们淋淋雨,已经够便宜他们了。”从案几下又拿出一个空碗,将生姜水在两碗间来回折了几遍。黄品小口抿了一下,感觉并不烫嘴,将碗递给白玉,“有惊惧害怕的,就有心中乐开花的。你不与我仔细说说,我也拿不准谁该得赏,谁该敲打。至于阳滋,她算计赵佗的时候可没见她怕。”黄品说得并非是气话与找留下来的借口。从发现贺水大营有异,到赵佗下令放弃抵抗,看似只有短短的片刻功夫。但后续的影响却极大,这可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反叛。而且还是在岭南打生打死的屯军发生了反叛。用最简单的辩证法来看。任嚣主政岭南,一切都是消消停停。换了他接手,却出了这样大的事。谁有问题,一目了然。可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政治事故。即便用南海郡的越人入了籍册这个唯一亮点来抵消这次的风波,也只是事对事的相互抵消。后续的影响依旧存在,就连处理上也极为让人头疼。而想要将影响降到最低,势必要将事情仔细梳理。对两边人员在事发时的表现,更要进行详细了解。白玉虽然没有黄品想得深远,但通过这番话,多少也琢磨出一些意味。接过碗吸溜了几下生姜水,沉吟了一阵,白玉缓声道:“都是历经无数生死的屯军。从列阵上来看,说不上谁压上谁一头。最初都是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听谁的。从相互对峙上来看,也都心存袍泽之情不忍立刻动手,没有果决之心。包括我都是如此。若是硬要分个高下。王元与王威这两孩子最佳。在得知赵佗闯出看押的营帐,立刻安排人手护住大帐,且提醒庞安聚兵警戒。庞安于军阵之道谋略尚可,不过适合守成而非进取。”再次吸溜了几口生姜水,白玉眼眸瞥了一眼帐门的方向,将声音压低道:“最不堪的就是中尉军调过来的短兵。他们不但还没想明白陛下为何要给你四千之数的短兵,军中事务上也不堪大用。赵佗就是出逃于他们之手。”听了白玉所说,黄品脑瓜子嗡嗡的,用力捏了几下眉心,放下手苦笑道:“这简直就是一场儿戏。全都是稀里糊涂的不说,是赏是罚都让人拿不定主意。”白玉反握住黄品的大手,微微摇头柔声劝慰道:“事情或许没你想得那么糟。首先没有真的发生袍泽刀剑相向之事。其次,贺水大营的将领自上而下对任嚣都极为不满。,!可却偏偏有大半对赵佗言听计从。明知赵佗调离的诏书已下,还是连庞安的令都不听。若说赵佗在这里没古怪,怕是鬼都不信。”说到这,白玉举起与黄品握在一起的手朝着隔壁的营帐点了点,又一次压低声音道:“赵佗能如此行事,与阳滋多少也有些关系。”闻言,黄品先是嘴角向下搭了搭露出苦笑的模样,随后将番禺那边的事情简单与白玉讲述了一遍。待白玉听过轻蹙起眉头后,黄品语气低沉道:“这事怪不得阳滋。甚至是即便有关系,也不能将阳滋牵扯进来。”白玉轻轻叹了口气,眉头蹙得更深道:“前后串联起来,看似是你行事急了些。可赵佗若是心中无愧,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别有用心之人不会理会这些,一定会将矛头指向你。接下来是赏是罚,还真不好下决断。”“还不单如此,贺水大营这两万人出了变故,还直接影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奈的应了一声,黄品松开白玉的手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猛得停下道:“兵变可以暂时以越人入籍之功压下。阳滋接连出事才是最急需应对的。”顿了顿,黄品挑起剑眉,有些疑惑道:“阳滋到底是怎么让赵佗失态的。”听到黄品问起这个,白玉俏脸变得有些为难。拧了几下嘴唇,犹豫了一阵,白玉才缓缓道:“她给赵佗的酒水里放了求子药。”白玉给出的答案,让黄品神色一滞。缓了一会,将目光投向阳滋所在的营帐方向,黄品不管白玉能不能听得明白,满头黑线道:“真t是个人才。以为是个乖乖女,结果是个小太妹!”紧接着,黄品看向白玉,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前因确实是偏了些,但这个后果还真说不上坏到哪去。咸阳那边若是有人谁敢拿这个诟病我,估摸陛下会第一个不干。”走到帐门前背起双手向外望了一阵,黄品心念一动转过身道:“阳滋既然这么有精气神,那就给她安排些活计。岭南一直都没立郡仓与少内,让她管管这些事情吧。”:()荣耀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