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边往回走,边思索着,薛凌寒已告老多年,偏居洛阳,圣上不会再视他为眼中钉,那薛凌寒装病还有何缘由呢?
铁匠铺内,匠人用力地捶打着还未成形的铁器,炉中的炊烟被风吹散,飘向各处。
谢景脚步一顿,猛地回头,这个味道,正是刚刚马车驶过留下的余味。
泥土,铁器,他的心中闪过一个极为骇人的念头:薛氏在城外私铸兵器。
他努力稳住心神,默默盘算,私铸兵器要找掩人耳目的地方,所以定是在城外无疑,城南紧邻洛河,并无可藏匿之所,城西、城东村落密集,也不利隐藏,城北倒是有几处矿洞。
想到这儿,他疾步跑回公主府。
“桃夭,备马!”
“驸马,出了何事?”
“来不及细说,你记住,若是我今夜未归,你便立刻带公主回长安。”
言罢,谢景跃上马,向城北的方向策马而去。
洛阳城外几十里的一个矿洞内,火星四溢,匠人们忙碌着,将废铜烂铁铸成一把把利器。
薛凌寒立在一旁,脸上堆满了笑意。
“紫夜使,大业将成,少不了你的功劳。”
他身侧的蒙面人轻轻点头,眸光寒意彻骨,如蛰伏在暗夜里的恶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然后一击毙命。
“薛大人打算先从何处下手?”
“江宁侯府。”
这个答案,令他不甚满意。
“大人未免有些过于保守了。”
薛凌寒幽幽开口:“元朔多疑,声东击西可以保存实力,何乐而不为?”
“罢了,杀何人不是杀,我瀚海的狼牙,不挑。”
待他离开后,薛凌寒的笑意更盛,筹谋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薛氏的兵力有限,无法于长安正面交锋,若想坐拥大晟江山,光靠挟天子以令诸侯还不够。
谢弈安虽忠心不二,他那女儿却不是省油的灯,必不会袖手旁观江南的战乱。元朔忌惮江宁侯府已久,江南若乱,帝心必乱,到那时南北开战,长安兵力空虚,正好趁虚而入。
“嘎吱——”
薛凌寒神色一敛,循声走到洞口,环视各处,只有面前的一只黑猫。
他舒了口气,抬脚将那黑猫踹走,却忽地瞥见地上的布条。
薛凌寒缓缓蹲下拾起布条,阴恻地勾了勾唇,月白色,驸马。
谢景颤抖地跃上马,顾不上细想,直奔城内的江洋酒肆。
“大公子?”掌柜见到他,很是惊诧。
“薛氏于城北矿洞内私铸兵器,恐有谋反之心,你速速将此消息传信姑姑。”
谢景三言两语向掌柜交代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掌柜拦下。
“大公子,你恐怕已经暴露,还是先待在这儿稳妥。”
“那公主和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