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虽是一心替圣上办事的钦吾监掌印,但他真正忠心的,是宁州那位。
还有常年戍守边关的昭武将军,因着那事,亦是他沈今鹤敬重之人。
这些世人都不知晓,但穆庭之与他共主谋事多年,这些事,他还是明白的。
至于旁人,于他沈今鹤来说,不值一提。
“我这也是为了帮王爷成事才日复一日研制毒丸,那总得有人来试毒吧?”
穆庭之认为这么说,沈今鹤总不会再说他什么了吧,毕竟说到底,为的是宁州的王爷。
沈今鹤沉思片刻,又问了句:“只试蚀骨散便罢,对么?”
穆庭之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对啊,她那身子骨金贵着呢,我就让她试了一颗毒丸。”
“那剩下的毒,你找谁试?”
穆庭之故作思考之态,“这个嘛,我再找找合适的人选。”
要说他心里合适的人选,非长公主莫属。
此前他也找过一些人试毒,不是试过一次就吓跑了,就是被折磨得不敢再细想服毒后的症状,那些人中还有不少是大男人呢。
故而当她提出可以以身试毒时,他原是不抱希望的,却不想她一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公主竟有那般惊人的忍耐力。
这便是他心里完美的试毒人选,如今王爷大事将成,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此举也算是为她皇兄分忧解难,只要确保她性命无虞,受些苦楚,她应是愿意的吧。
穆庭之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将一颗颗毒丸趁夜送入了长公主府。
“咳,我能走了吗?”穆庭之问道。
“毒丸的事,还得再快些。”
“放心吧,不会让王爷失望的,”穆庭之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沈掌印到宁州记得跟王爷提一嘴,我想他府上的梅花酿想得茶饭不思,得给我留三坛!不不不,五坛!”
沈今鹤无奈瞥了他一眼,嫌弃道:“涩意浓重的梅花酿也就你能喝下去,没人跟你抢。”
穆庭之给沈今鹤抛去一个“你们不懂品酒”的眼神后,又潇洒地消失在夜幕中。
沈今鹤身形一闪,轻若鸿雁,倏然跃上树梢,他足尖轻点枝叶,踏着月色离去。
转眼间,林间又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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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聿说是留宿,却是按律把云蓁关入大理寺狱。
不过,她这间牢房却和别的牢房很不一样——
四壁以青石砌成,墙上竟挂了几幅山水画。墙角处是一张雕花梨木床榻,床幔以素色绸缎制成,榻上铺着锦缎软褥。靠窗处,一张紫檀木书案摆放得整整齐齐,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牢房一角,甚至以竹屏隔出一方小小的茶室,茶具皆是上等的青瓷。
云蓁还未惊讶,后边的傅文便惊叹道:“这、这还是牢房吗?是否我的牢房也能如此?”
狱卒道:“您的牢房还在前面。”
待傅文去了他的牢房,只见墙面坑坑洼洼,里边就铺了一张薄薄的草席,设有一套摇摇晃晃的木桌椅,再无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