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便是她的“好”兄长,慕严;另外一个,则是母亲此前一位侍君的妹妹,林霞润。
前者暂不必说,至于后者一家人,曾在慕兰时春风得意时,要死要活想要改姓为慕,至她倒台后,便又火急火燎改回自己的本姓,与慕家割席,并且加害于慕兰时的友人。
案上的博山香炉白烟袅袅,流淌着,前世今生积蓄的不平。
一个都不会少。慕兰时嘴角扬起了很轻的弧度。
“母亲,孩儿来晚了。”
慕湄此时此刻正端坐候着,如玉山丰伟。
她锐利的凤目扫过慕兰时:“来迟了。”
声音不怒自威。
慕兰时很干脆道:“孩儿领罚。”
领罚?慕湄愣了愣,忽觉女儿有些奇怪。
慕兰时从七岁起,就极抗拒受罚,更是十四岁后,处事无差错,她也从未罚过她。
今日是怎么回事?
“倒也不用领罚了,你如今已至启序之年,是独当一面的乾元了,我呢,也就不罚你了。”慕湄压下疑窦,声音冷淡道。
可就算是如此,慕兰时的心却还是烹着热油。
……她当然没有忘记,她那大兄所说,母亲为了救她,跪在祠堂前三天三夜之事。
她心中生出一缕,想要和彼时的母亲感同身受的念头。
慕湄重又开口:“说到这,你的启序宴明日就要开始了,这些都准备好了么?”
“回母亲的话,准备好了。”
慕兰时方重生时,便确认了一下所有的事务。她前生也是自己处理的启序宴,只不过这回,她在宴请名单上面多留了个心眼。
……她是世家女,却莫名其妙和皇家公主有了一夜情,实在奇怪。
慕湄赞许地点点头,眼瞳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慈爱之色。这孩子到底是像她,年纪轻轻便出色,只是,想要挑起一家之主的重任,这些还不够。
所以,她还不能对她笑,不能对她满意,要永远逼迫她向前才是。
慕湄道:“嗯,你如今乃是乾元了,明日宴会,正好能看看,别家适龄的坤泽。”
似是听到“乾元”二字,慕严等慕湄说完后,竟然开口了:“是啊,妹妹现在乃是乾元了,我观这京城世家,也没几个坤泽能配得上的妹妹吧?”
慕兰时闲闲望他一眼。
她前世倒是没看清他,这般不怀好意的话,她竟然觉得是对她的关心。
大兄的父亲是个姓严的家奴,和母亲有了意外。大祁律法森严,且慕家尊荣高贵,家奴断然上不得台面,且那人蓄意上位本该杀之——母亲所生的孩子,唯有他知道生父是谁。可母亲彼时仁善,竟然留了他一条命,和这个孩子。
况母亲强势,排除物议,仍悉心抚养慕严长大。
她本来以为这样可以温暖长男的心,却不曾想,慕严早就怀恨在心,慕家只一倒台失势,他便更名换姓,再对自己的同胞姊妹弟兄下狠手。
见众人不搭话,慕严又说:“我意思是,妹妹是很优秀的乾元啊。”
他明明也是乾元。
怨毒的种子,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长成了大树。
慕兰时低头忖度时,林霞润连忙讨好道:“是啊是啊,大小姐现在分化成了乾元,又要带领我们慕家越来越好。”
她倒是积极。
罕见地,一向谦和知礼、从不落人面子的慕兰时,却语气冷硬地道:“按慕家家规,此时不可插话。”
慕严和林霞润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俱从彼此眼中读出错愕。
“这,小姐说笑呢。”林霞润吞口唾沫,嘻嘻道。
慕兰时颇为冷淡地回道:“家规对慕家人可不是说笑。”
林霞润顿时冰冻在原地,手指止不住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