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序觉察到她的情绪,温声安慰道:“等明日我们去玉石铺,看看能不能把它修好。”
“嗯。”谢杳将元序的那块玉佩递还给他。
“你拿着吧。我这块玉佩也是姑姑给的,和你的玉佩一样,都是用夜光石做的。”
谢杳仔细端详着元序的那块玉佩,轻轻摇头,“不一样。”
元序不解,歪头望向她。
“殿下这块是凸月,我的是眉月。”
后半句话谢杳没有说出口:这对玉佩拼合在一起,是一个满月。可惜,她的玉佩碎了,修好了也会有裂隙,很难拼成一个满月了。
“不管是什么月相,都多亏有它,让我能够认出你来。”元序神情认真。
谢杳觉得哪里不对,“殿下为何会在医馆附近?”
“我知你被劫来凉州,就莫名想到了段府,故而便在那周围暗中探查。”
谢杳狡黠一笑,“那殿下应该感谢自己的直觉,这可不是单凭玉佩就找到我的。”
元序忍俊不禁,牵起谢杳的手,拉着她走出段府。
“殿下要带我去哪儿?”
“去阿舅府上。”
“镇西将军?”谢杳很快反应过来,“那刚才救我的是安西军?”
元序颔首。
“素闻安西军骁勇善战,以绝对武力制敌,才得以平定陇右,守大晟边塞之安宁。”谢杳难掩钦佩之情。
元序扬唇,“昭昭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知道的还真不少。”
“都是我追着姑姑问的。”谢杳话锋一转,“我之前便想问殿下,你为何对西域这么了解啊?连颜料、药材都这么熟悉。”
元序不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皇祖父薨世后,我便来了陇右,在阿舅的军营里待了三年。”
谢杳默默回忆,太祖薨世是朔光七年,同年秋,凉州段氏谋反,被满门抄斩,这么算来,段氏灭门的时间差不多与元序抵达凉州城的时间一致。
若段府当真有遗孤,他必定是最先发现的那一个。多方探查无果,加之元序所言,想必是没有遗孤的存在。可若是没有遗孤,为何幕后之人会将她挟持到凉州?
为了翻案?十年过去,证据早已不复存在,当年都无法寻得的证据,怎会等到今天,等她来寻。更何况,那幕后之人屡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怎会如此好心,助她为段氏正名。
“昭昭。”元序晃了晃她的手,“在想什么?”
谢杳回过神来,顿了顿,直言相问,“殿下,你真的没有救下段氏后人吗?”
元序神色一凛,不自觉眨了眨眼,“没有。”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何那个幕后之人要将我挟持到凉州,还一定要让我待在段府。”谢杳撇了撇嘴。
“那就先别想了,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元序温声劝道,“这些事,我们慢慢查,总能找到线索的。”
“慢慢查?”谢杳面露惊诧,“我们不回长安吗?”
元序轻轻摇头,攥紧了她的手,“难得来一次陇右,待上几日再走,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圣上不会怪罪吗?”
元序一字一顿地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儿臣在外,父皇命有所不从。”
谢杳粲然一笑,将烦心事都抛诸脑后,不再去想。
元序微微侧头,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他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一些,那幕后之人将谢杳挟持到凉州,并不是针对江宁侯府,而是为了引他前来。
看来还是有人怀疑,东宫收容了段氏遗孤,可这个人会是谁呢?父皇?还是薛国公?又或是其他有心之人?他一时难以确认。
但可以笃定地是,他没有将真相全然告知谢杳,是极其正确的选择,否则只会将她推入险境之中,甚至危及性命。
夜色渐深,万物都隐于黑暗之中,难以分辨。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蒙面男子走出巷口。
他望着元序和谢杳的背影,在面具下勾了勾唇,“久违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