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鸦雀无声,但片刻后有人喊出声,“彭兴是个孝子!是个好爷!他有用!”
接连有人站出来说彭兴是有用之人,几个旁观的农民也忍不住插嘴称赞彭兴。
场上的气氛激烈起来,彭兴低着头,偷偷抹起眼泪。
杨文煊已经明白刘今钰的意思,向唐家父子传递一个眼神。
他们从木台上走下去,站在一旁看刘今钰。
“大家安静,安静!”刘今钰喊了会,众人平复下来,她向广场边缘看戏的前小偷何六招手,“何六,你过来,你们几个都过来。”
何六暗道不妙。
他到谱口冲后入了忍冬学堂,学堂除了听课无趣,生活受管制外很是舒适。
平时他们都被关在学堂里,好不容易今天杨文煊准他们外出看热闹,不想有这一遭等着他。
但不管怎样,他哪里敢无视刘今钰,只好硬着头皮拉着跟他一块来看“戏”的小孩走过去。
“何六……喔,不对,杨副社长已经给你取了新名,叫何金堂了。何金堂,你说,你以前为甚做小偷?”
刘今钰一脸和煦的笑,何金堂却不敢随口回答,脑子转的飞快,脸上习惯性地露出怯弱神情。
刘今钰笑道,“莫怕,你大胆说出来,我奖励你……一钱银子。”
何金堂眼睛一亮。
学堂生活虽好,但一分钱都赚不了,他又不敢偷,手头没钱,心里慌慌。
他回忆着刘今钰方才所讲彭兴的遭遇,立即明白过来,装出一副胆怯又伤心的神情。
“我爷是渔夫,码头忙的时候兼做脚夫,有天搬东西撞到人,被那人打成重伤,我屋里没钱治病,我爷躺在床上没好久便死了。
“那人有亲戚在县衙,我屋惹不起他,我爷就这般白白死了。我娘为了养我,日里夜里做工,也累倒了。我没办法,只有去偷……”
说着说着他哭起来,“我去偷,起初经常被人抓住,我挨过好多次打,有几次险些被打死。
“我娘不想我去偷,不想看到我被人打死,上吊死了……她上吊死了,留我一个人……
“娘,娘,我好想你……你为甚么要上吊,我挨打没事的,我撑得住,我可以养你的……”
何金堂嚎啕大哭,跟着他的小孩也呜呜哭起来,广场上除了刘今钰虽都是男人,但也红了眼睛,不少有类似经历的甚至默默流下眼泪。
刘今钰让杨文煊带何金堂等小孩离开,并嘱咐他给钱。
她转头看向保安员们,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现下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大同社为甚么而立,又要去做甚么!
“大同社是要变了这样的世道!甚么世道?
“是勤劳之人养不活自己的世道!是人白白死了却无人管的世道!是没有毛草高的孩子要去偷去骗才能活下去的世道!
“大同社要创造一个,人人都能靠双手养活自己和屋里人的世道!
“大同社要创造一个,没人敢欺男霸女,死了人有人主持公道的世道!
“大同社要创造一个,小孩有人管,老人有人养,贫困之人有人帮扶的世道!
“大同社要创造一个,人人吃饱穿暖,人人都过上好日子,再没有人活不下去的世道!”
小孩的哭泣声远远传来。
刘今钰的激昂宣言在山间回荡。
广场上、广场外的人们都愣愣地看着刘今钰,看她挺拔的身姿,像在看一颗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