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农民,除了种田也不晓得做甚么。”老祖宗刘林祯带着怒气说道。
彭作厚语气倒是平和,但也没让步,“青壮虽进了大同社,但我等也能种,奈何不了租与外人便是。不是山穷水尽,没人愿意卖地。”
刘国仕也道,“社长,你莫被人骗了。将我们田土卖走,却租给外人种,不晓得好久才能回本。”
刘今钰丝毫不意外,所以她的神色很是平淡,“我真心想买田,现下给你们的条件也是最好的。
“你们也算自己人,我岂会坑你们?年节前,你们想卖,还是这个价。以后嘛,便不一定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刘今钰接着说道,“卖田的事你们好生想想。现下说说办酒(办宴席)的事。我本意趁着冬至,大家聚一起喝喝酒,说说贴心话。
“但细细想来,大家都有自家的规矩,何况祭祖也是累人的事。是以我改了主意,酒要办,却要简单办。我本想都在刘家办,现下想分办。
“你们族内商量在哪里办,甚么时候办,报地点和人数与我便可,我出人出钱。为的是大家高兴,不必兴师动众。”
刘国山脸色一沉,当即反对,“不妥。如此还算甚么庆祝?岂不是白请外人吃酒了么?”
彭氏几人当作没听见,刘今钰却当即否了刘国山的说法,“我能有今日成就,少不了大家的帮扶。白请大家吃一顿又如何?
“何况庆不庆祝,心意到了便是,旁的不重要。大家省事,大大(大伯)你和我爷娘也省事,免得累坏身体。”
刘国山还欲再劝,刘今钰却直接问起其他人预备要办的宴席规模和大概预算。
他看向刘国用,刘国用却轻轻摇头,他只得悻悻闭嘴。
宴席之事初步定好,刘今钰让刘麻怪送走彭作厚等外人,接着她谈起刘氏内部该如何办这个宴席。
她想各房分开办,毕竟刘氏虽没出什么生员举人,但人丁却是温和里数一数二的,光是谱口冲、罗塘等地,便有百多口。
但刘国山强烈反对,并表示不仅谱口冲、罗塘的族人要聚在一起,还要请罗城甚至祁阳罗口町的宗亲过来见证。
这让刘林祯都感到诧异。
刘氏始祖明初从江西南昌县迁至湖广祁阳县永隆乡罗口町。其独孙生八子,其中第五子迁居罗城,乃迁邵之始。
邵阳这支刘氏到第三代有八人,其中两人无嗣,是以这支刘氏分六房,谱口冲附近的刘氏族人乃四房后代。
刘国山说要去罗城,那是要请其他五房的宗亲;要去罗口町,那是还要请祁阳的刘氏宗亲。
莫说祁阳那边,便是邵阳这边,两百年生息蕃庶,四房早已另分出几派,原本的六房间更是不知出了多少服。
刘林祯想问刘国山,你怎不去南昌县把梓溪刘氏也请过来?
连刘林祯都这么想,更何况刘今钰。
见刘今钰皱眉,众人露出不解神色,刘国山肃声道,“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屋里人,我敞开说明白话。
“办了这次酒,我刘氏便与刘社长,与大同社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今钰微微有些吃惊,她心里把这些人看作目光短浅之人,还以为他们得些日子才能从金钱的诱惑中清醒过来。
其他人仍不解,只刘林祯悄悄瞥了刘今钰一眼,眼底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
“既如此,便没必要遮遮掩掩。大方宣扬出去,我刘氏有了靠山,往后日子好过。至于刘社长和大同社,也多出上千可以放心用的人。”
刘国山注意着刘今钰的神情变化,见其神色正常,只是在沉思,便继续往下说。
“社长,大同社不是缺人么?有哪个比自己屋里的宗亲还忠心?便是有,人数定然远比不上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