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和金小姐分开过一段时间。”唐蒄从门卫室的窗户里冒出头来,大声说,“金小姐说要上厕所,叫我在外面等。那时候我们两个也是说着话的。”
她的出现突如其来,宋迤惊讶得后退一步,说:“你从哪里跳出来的?陈尸重地,你不怕吗?”
“怕我就不会来了。你忘了我是谁?”唐蒄颇有几分得意,笑着说,“我可是《城际日报》公认的死人。”
“蒄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迤说着,故意把错身让她看见尸体,“瞧,像不像外头买的大羊排?”
“害怕就不要跟来,不会有人笑话你。你回去跟金小姐她们一起坐着,还能分几抓瓜子吃。”宋迤惋惜地摇摇头,“这血流得可真多,整件皮草都泡了个透。”
唐蒄跳进屋子里,暖气将她整个人裹起来,她下意识想脱衣服,问:“他身上的皮草都沾满了血,变得湿淋淋的?”
宋迤颔首:“是啊……等等。”
唐蒄动作一顿。宋迤问:“你解扣子做什么?”
唐蒄擦擦脸,扯松了领口的扣子:“屋里太热啊。”
宋迤盯了她半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她上前挑开龚老头的衣襟,凑近仔细闻了闻,唐蒄无法接受,赶紧捂住眼睛尖叫道:“你干什么,他可是个死人!”
“不是血把他身上的皮草染湿的。”宋迤说,“是屋子里暖气太足,凶器上的东西在他怀里融化了。”
【作者有话说】
本次修改第一案是改错字,重新塑造了金先生的人设,以后就不是单纯的喜剧角色了。
4散冰雪
◎死得人人拍手称快◎
守门的龚老头约莫四十岁上下,年轻时与金先生是战友。某次战役中给金先生挡了子弹,被金先生当做活祖宗般照料。也就为着这份救命情谊,金先生才愿意无视他的破烂人品赏他这份工作。
屋子里炭火烧得暖,尸体放久容易坏,于是暂时用捡尸袋包裹起来,等警察所那边搬回去验尸。看着龚老头的尸体被运上车,不少人拍手称快,唐蒄拉住那个鼓掌的,问:“他死了你们这么开心,不怕被当成嫌疑人?”
那姑娘柳眉倒竖:“哪能呢,这宅子里是个女人都盼着他死,只晓得喝老酒调戏人,大半辈子没活明白。”
“你们最后一个见他的是谁?”唐蒄板着脸扫一眼众位女佣,指名道姓道,“高警长说,有个叫小慧的。”
几个女佣小声合计一阵,往后退推出一个扎两条麻花辫的白帽子小姑娘来,介绍道:“这个就是小慧。”
唐蒄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就跟学校里的老教授似的:“你几点钟看见的龚老头?在哪看见的?”
小慧低头抠抠指甲,问:“你是警察?”
唐蒄愣了愣:“不是啊。”
小慧将辫子一甩:“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唐蒄怒不可遏,气得跑到宋迤和金先生都在的门卫室里大声说:“你们家里的人真是人眼看狗低!我去打听龚老头的消息,那个叫小慧的居然不给我面子!”
宋迤不懂这边的方言,问:“什么叫‘人眼看狗低’?”
“我是狗,吃不饱穿不暖;她是人,有家有钱有工作。”唐蒄骂自己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排着胸脯说得很是大声,“她看不起我,可不就是人眼看狗低嘛。”
宋迤觉得没意思,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说:“你别妨碍我们查案了,当心从你这张嘴里溜出点什么风声。”
“我……我……”唐蒄被她这句话噎得说不出下句,她打量宋迤几眼,突然露出个笑来,拍手说,“你刚才说你知道凶器是什么,其实我也知道。是不是我在你面前说出龚老头是怎么死的,你就不撵我了?”
宋迤对她没信心,不以为意地说:“那你讲吧。”
唐蒄回想来时见到龚老头的场面,他应当是坐在桌前,脚底下放着炭盆,身上那件罩着他打八辈子工也买不到的皮草。唐蒄毫不害怕地坐到那张刚坐过死人的椅子上,左手搭住扶手,微微偏过身子,故意做出个深沉的表情,用这个僵硬的姿势在宋迤面前坐了好半晌。
眼见没人搭理她,她才悻悻收了势头,问:“龚老头死的时候是不是就这个姿势?”
“是,就是这样。”金先生为她鼓掌叫好,仿佛看见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蒄妹妹,你是如何晓得的?”
唐蒄轻松地笑了笑:“简单啊,死者身上的血渍集中在前胸和腹部,偶有几点滴在手臂上,兴许是这样护住自己或是趴在桌上时溅到的。把金先生的好皮草浸得这么湿,出血量一定很大。但刚才我瞄了眼伤口,大概只有小拇指长短的刀伤,血想流还流不出来呢。”
宋迤侧目看了看望着唐蒄的金先生,清一声嗓子,说:“没伤及要害,连凶器都在伤口卡着——拔出来会有喷溅性血液,凶器在这儿,血只会顺着它流下来。”
金先生考验般地看向唐蒄:“蒄妹妹觉得呢?”
唐蒄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机会:“我?我觉得是……”
她支吾半天,宋迤没有耐心等她,只是说:“我和高警长都认为,凶器是一个装置,而非简单的一把匕首。龚老头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遇害,先生宴请客人,龚老头也能沾光,小慧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去送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