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安静。
刘夫人和儿媳陈氏都傻住了。
朱高炽看看出手的护卫,护卫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啥,做习惯了,一时没忍住。”
朱高炽:“”
这还能习惯?
护卫大哥你以前是做土匪的吗?
朱高炽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自家护卫,只能抱歉地看向两位女眷,“刘夫人,都是我护卫行事不妥,我替他向您道歉。”
刘夫人回过神来,摇摇头,看一眼好似沉睡的刘御史,咬咬牙问:“人应该没事儿吧?”
朱高炽也不懂啊,就看向护卫,护卫很自信地一拍胸膛,“夫人您放心,我出手很有分寸,能晕半个时辰,人绝对没事儿,顶多醒了还要晕晕乎乎一会儿。”
朱高炽嘴角一抽。
“人没事就行。”刘夫人心中有些荒唐,但她更荒唐的都做了,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儿媳陈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看向‘睡着’的公爹,眼神恍惚了。
要不是刚才擀面杖是她亲手递到婆婆手上的,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刘夫人,您为什么要弄晕刘御史呢?”朱高炽终于问出口了,看得出来,刘夫人还是很关心刘御史的。
听到小团子的问话,刘夫人就面上一苦,一时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又开始止不住了。
见婆婆哭,儿媳陈氏也忍不住哭了。
刘夫人就擦擦眼角,安慰她:“你快别哭,怀有身子的人,哭多了伤眼睛,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朱高炽就看看陈氏微鼓的小腹。
家中有孙辈了,该是喜事才对,怎么婆媳两反而一脸愁苦悲哀呢。朱高炽掏出身上的帕子递给两人
擦眼泪。
等婆媳两抱着轻泣一会儿,收拾好情绪,刘夫人这才看向身份高贵的小团子,她眼神有些复杂道:“让您见笑了,我和媳妇也是没了办法,我们实在劝不住老爷,他心存死志,不顾家人,决心要进宫死谏。”
朱高炽微微瞪大眼。
刘夫人不懂什么朝堂大事,但最近几月京师府的惨状她听过也看过,到处都在抓人,那些富贵的高门府邸转瞬就变成凄凉残败的空屋,掉头台的血,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流干净。
就算是无知妇人,她也明白朝中出了大事。
再一看自家整日愁眉苦脸、忿忿不平、骂骂咧咧的男人,刘夫人心中忐忑,就怕他脾气固执,不小心惹祸上身。
她儿子被选入国子学,前途无量,才刚刚成为吏事生,以后就算当个小地方的官,只要好好做事儿,一家人也能活得安生。
如今儿媳也有了身孕,肚子才显怀,本来刘夫人是要告诉刘御史的,但之前看他整日为大事发愁,就没找到合适时机。
昨日听了刘御史决定,刘夫人知道自家男人多固执,她趁机说出儿媳怀孕的事,就算他不考虑儿子,不考虑她和儿媳,也希望他想想还未出生的孙子。
最近满门抄斩的太多了。
刘夫人从刘御史未尽的言语中明白,他这一去,无法不连累家里人。
刘御史一听儿媳怀孕,果然怔愣许久,但他最终也没点头,而是闭上眼睛,整个人犹如又臭又硬的石头。
那一刻,刘夫人绝望又满腹怨恨。
她不在乎自己,但她心疼自己儿子。
刘夫人大半辈子都是顺从夫君过来的,这次,她却无法顺从了。说她是无知妇人也好,她本就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她不懂刘御史的追求。
她只知道,她小心呵护的家要散了。
就因为这个固执的老头子。
刘夫人说着,眼角又有浑浊的泪水滑下,儿媳陈氏也低头扶着自己腹部轻轻啜泣。
听完刘夫人的前因后果,朱高炽有些愣住,看着屋内情形,他小嘴微张。
死谏?
为啥?他从小堂哥那专门了解过御史干什么的,所以也明白御史在皇帝行事不妥时会上言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