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匪首被阿福拿着绳子绑走了以后,谢子恒紧绷的绳才一下子松懈下来。他‘哐当’一声将手中的剑丢了下去,这时候他才煞白着脸走到了乔云儿面前。“好玩吗?”他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冷着脸问,像是真的被气到了。“你听我解释。”察觉到谢子恒语气不好,她慌忙拽住他的衣摆,却是猝不及防的被他拽进了怀里。“乔云儿,你听话点行不行?”他揽着她,手上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若是他赶不到,她是不是就打算死在这里了?她是怎么想的,就凭那十几个人,她就想设计一群杀人不长眼的土匪?“你发兵武功山需要借口,我也必不可能让那些土匪威到上河村。谢子恒,我们在明处,我也怕有一天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像疯狗一样杀到上河村去滥杀无辜。”谢子恒听着他的话,本想要责备她的话顿时就卡在了脖颈处,一句也说不出来。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才会想着为自己谋划。而乔云儿也不能因为要嫁一个人,就把全家的性命放在火上烤。“我们就当两清了,你对不起我一次,我算计你一次,就当是扯平了好不好。发缴文,上武功山剿匪吧,还湖州府一个安定的社会。”乔云儿看着他,眼中满是恳求。今天她冒着生命危险演这么一出戏,为的是铲除有可能对乔家产生的威胁,但又何尝不是给谢子恒一个合情合理的契机呢?谢子恒无奈的看着她,也深知她的用心良苦,并没有再责怪他什么。他重重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乔云儿就那样乖乖的由他抱着。“有没有伤到哪里?”他无奈的问,现在事已成定局,有些事就算他不去做,也由不得他了。尽管是乔云儿故意泄露行踪的,但是那些人若是没有要杀她的心,乔云儿这招引蛇出洞的戏码又怎么可能唱得下去?他们要杀她,就等于要杀自己。若是这个时候他还龟缩着不动手,湖州上下谁还敢继续跟着他混。连自己的未婚妻被如此伤害都不敢出手,那他们与他只是同僚关系的,将来若是出了事,他又怎么可能会保?乔云儿靠在他怀中摇头,这个时候便是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乖巧的让人怎么也不相信方才那个用命去赌的女子会是她。“闭眼。”满地的尸体,他怕她害怕,便是生硬中带着几分温柔的说。乔云儿扬起嘴角,乖乖的闭上了眼。“我若是不能及时赶到,你该怎么办?”“富贵险中求,再说,我是相信你的,把谢家和许家盯那么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便不是你了。”这马屁,拍得不留痕迹,谢子恒却是一点也不爱听。阿福派人把马车牵过来后,谢子恒才把她放了下来。天色渐暗,早秋的夜晚已经泛起了凉意,谢子恒将身上的破风解下来,给她披了上去。“走吧,我亲自送你回去。”他说着,扶着乔云儿便喊她上车。“我自己回去便是。”她拽住了谢子恒,眼中的坚定不容谢子恒反驳。“你现在赶回去,抓紧时间处理正事。”谢子恒听她如此说,脸上却还是一脸的温和。“这次听我的,连夜赶路,你身边也没有一个使唤的人,我亲自把你送到清河县就走,一刻也不耽误。你若是不让我安心,剿匪的事便以后再说。”他这是在威胁她?乔云儿顿时就气笑了,不过回头想想也是,如今铃铛和蕊儿都不在,他们又是赶夜路,身边一群大男人,有谢子恒在,她也能安心不少。再说,对于剿匪这件事,她确实是比谢子恒要迫切得多。“你赢了,拗不过你,走吧。”一路疾驰,乔云儿靠在谢子恒怀里,竟是睡了一夜。等她在睁眼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而清河县便近在咫尺。城门已开,马车穿过厚重的城门,青色的石板路上,回荡着哒哒的马蹄声。乔云儿本想让谢子恒当即便赶回府城去的,但是想到谢子恒也是一夜劳累奔波,便让车夫直接将车赶到了乔家在县城的宅子去。好歹梳洗一番,用些东西再往回赶才是。马车停到了乔家宅子前,两人下了马车,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这时候,街上已有叫卖的商贩,见到一大早的有人来,都纷纷侧目回头来看。乔云儿拉着谢子恒就往院子里去,不想在门口让人当猴儿看。他们才进门,便撞见了墨儿拿着一张饼匆匆的赶了出来。墨儿见到了乔云儿,只是愣了一下,便是一脸激动的咧开了嘴。“三……三姐。”他激动的喊,声调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哭腔。“臭小子,大清早的,你哭丧呢?”乔云儿有些不高兴墨儿这反应,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有什么出息?,!她说着,抬手就朝着他的脑袋上敲去,这一敲她才惊觉,才不过大半年没有见,这小子便是长高了好大一截。“我没有。”墨儿听看一回来就不给自己好脸色,心里顿时就委屈起来了,感觉昨夜自己担心她一晚上都白担心了。“昨夜铃铛他们大半夜哭哭唧唧的回来,说你可能有危险,二姐和二姐夫担心的一晚上都等在了这边。二姐夫天还没有亮就去了衙门报案去,这会子只怕都见到知县大人了呢。”谢子恒听到墨儿如此说,当即边向身后的阿福使了个眼色,阿福会意,二话不说就出门去准备把人喊回来。乔云儿见了,忙喊住了他道:“阿福回来,你又没有见过我二姐夫。”她说着,便对着墨儿身边的小厮道:“快去把人给喊回来。”她吩咐完,便对着墨儿道:“愣着做什么?快喊人。”墨儿闻言,抬眼看着谢子恒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是都没有开口。“你不记得了吗,几年前咱们还在老宅在那边的时候,他去过咱们家的,谢子恒,子恒哥哥你忘记了吗?”乔云儿提醒着墨儿,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八岁,这么些年过去了,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对于谢子恒,他是真的有印象的。那年,两个看着就贵气的哥哥一起去他家吃饭,还有常老大夫一起。那几年上河村穷,村里人很少见这样有钱的公子来。墨儿想起来谢子恒曾在他家指着家里做的臭豆腐一脸嫌弃的模样,最后吃的时候,却是比谁都吃的欢。“啊……我想起你来了,你去过我家的。三姐夫,你好,我是乔耀辉,你喊我墨儿就是。”他声音还带着几分清脆的童音,说起话来,声音异常的清脆。但是,他那一句三姐夫,却是叫得谢子恒心花怒放。当即便脸上压都压不住的笑,就好像此时此刻,终于得到了一个名分一样。:()江南春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