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枉的李紫芙,带着泪花,抬头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推弟弟。”她自然知道一向溺爱李林鹤的何氏若真的相信她推了李林鹤,自己的下场会多么惨。情急之下,她想去拉弟弟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害我?”
何氏怎么可能再让李紫芙碰她的宝贝儿子,一把推开了李紫芙,威胁道,“当着我的面都赶威胁你弟了?那背着我的时候呢?你弟才几岁?他能知道什么是撒谎么?”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李紫芙弄掉的木枝,就要朝她打去。
“等一下!”本来在一旁看戏的任白芷实在不忍,赶紧上前打断了何氏的家法。
被呵斥住的何氏侧脸看了过来,这才发现了任白芷。
许是见到了外人,何氏收敛了许多,声音也没那么泼妇了,开口对任白芷说道,“侄媳妇儿啊,今儿怎么到东院来了?”
任白芷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何氏手里的木枝,以及她身后被吓哭的李紫芙,笑着答道,“准备去西街药铺做账房,在此候车呢,正巧,看见了前因后果。”
听到西街药铺四个字,何氏的脸色有些异动,但她很快整理情绪,抱着李林鹤说道,“让侄媳妇儿笑话了,我家这丫头,外室生的,前几年人死了才养在我名下的,养得不咋好,又撒谎又欺负人的。”
任白芷笑了笑,点头附和道,“嗯嗯,堂弟就养得不错,方才我在那儿就听到他拿木枝打人的声音呢,中气十足。”
这一番话让何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略显尴尬,讪讪道,“男孩子嘛,总归是闹腾些,但她也不能推人啊!她多大,我儿才多大。”说到这里,语气又有了底气。
任白芷并没有继续跟何氏聊下去,侧过身,逗了逗何氏怀里的李林鹤,说道,“长得真壮实,就是太虚了,被姐姐一推就倒,啧啧。”她瘪着嘴摇摇头,似乎很看不起李林鹤。
被激怒的小屁孩,立刻不服气地反击道,“是我推姐姐的时候没站稳!我力气可大了!谁都打不过我。”边说边挥起小拳头给任白芷看。
任白芷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何氏。
从她自己儿子嘴里说出的真相,她总不会还不信吧?
果然,何氏不再言语,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任白芷则似笑非笑地用方才何氏的话,反问道,“小孩才几岁,他能知道什么是撒谎么?只不过是大人太急于下结论了。”
刚说完,任白芷的马车就到了门前,她给何氏作揖后,便匆匆上车了。
“多管闲事,怎不被西直门的水淹死!”待任白芷离去,何氏对着她背影啐了一口痰,心中满是不快。
她扫了眼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紫芙,怒火中烧,厉声道:“哭哭哭,只会哭,让我在别人面前丢尽颜面,你倒是得意得很!”
说罢,她丢下手中的木枝,怒气冲冲地抱起李林鹤,径直进了屋。
李紫芙呆坐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第二次了。
这已经是堂嫂第二次帮自己了,而自己连一句致谢的话还未跟她说过。
想到这里,李紫芙的内心有些不是滋味,直到四周的窃窃私语渐渐传入她的耳中,她才缓缓起身,回头走去。
当天下午,李紫芙在门口静静等候,想向任白芷道谢与道歉,却始终未能见到她的身影。
经过几日有意无意在西侧门的徘徊,她终于碰上了匆匆出门的任白芷与蔓菁。她心中一喜,连忙上前,递上刚买的馒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谢谢。”
任白芷似乎并未听见,愣了一下,接过馒头,爽朗地说道:“谢啦。”随后便与蔓菁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便传来蔓菁的声音:“大娘子,寒食节的事儿你忘了吗?她的东西你都敢拿?”
李紫芙不由得低下了头,心中暗自懊悔,早知应先道歉,却又听见任白芷说道:“嗨,她或许也是无心的,为了举报信的事,我忙得连早饭都没吃,有人刚好给我送吃的,这不是天助我也?”
这句话如一股暖流涌入李紫芙的心田。
她竟然相信自己,相信寒食节的事儿,并非她所刻意设计。想到此处,李紫芙双眼有些湿润,心中的愧疚之情更深了。
但也怪自己那时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攀上邓家的高枝,为自己寻个好去处,才会被姓邓的利用,鞍前马后。最后差点闹出人命。
所幸堂嫂,吉人自有天相,被老太太救了回来。
李紫芙望着渐行渐远的任白芷,心中涌起一丝羡慕,要是自己也能有堂嫂那样的出身,长成堂嫂那样的人,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