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职业的敏感让她心生警觉:宋朝的经济体系竟已有现代金融交易雏形?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趁着晌午短短的休息时刻,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匆匆朝金银铺走去。
金银铺的门槛不高,走进去后,内部陈设却格外简单。迎面一个长长的柜台,后方是一排上了锁的柜子,门上没有任何标注,透不出一丝玄机。
柜台后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伙计,衣着干净利落,见她进来,点了点头,并未开口招呼。
任白芷走近,先是左右打量了一圈,随后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都卖些什么茶?”
伙计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带着点揶揄:“小娘子刚来吧?我们这里是金银铺,不卖茶。如果你想买茶,出门左转一直走,那儿有茶行,或者对面的药铺也偶尔卖些药茶。”
“可你们门口的木牌上写着茶价啊。”任白芷假装皱眉,不解地问。
伙计听罢,忍不住轻笑:“那是茶引的价,我们这儿不卖实物,只买卖交引。交引听说过吧?就是货物的提货凭证。”
“那这些交引能在哪儿取货?”任白芷追问。
伙计似乎被她的执着逗乐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只要挂着交引牌子的铺子都可以取货,按照交引上的数量提货,不记名,谁拿都行。小娘子,我们这里不做零售,只做交引交易。”
说完,他低下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显然没打算继续招待这位对行规一无所知的“新客”。
任白芷知趣地道了声谢,转身离开。然而,她的脑中却久久盘旋着刚才的对话。
单独交易交引,而不是直接交易实物,这不是就是现代的期货交易么?
那这所谓的金银铺,不就是期货交易市场么?
想到这里,任白芷心头的兴奋几乎溢了出来。参加工作之后,因为利益回避的缘故,她已经多年未碰过期货和个股交易。
如今,眼前竟然横空出现了一个机会,能让她在宋朝的“期货交易市场”一展身手,她又怎能不雀跃?
可要想上桌,得先有本金,
想到这里,任白芷的兴奋迅速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她还欠着任一多入股报纸生意的四十贯,短时间内哪还有余钱去冒险试水?
“看来,得先好好打临时工赚钱。”她叹了口气。
从金银铺回来后,任白芷干活的劲头更足了,算账时一丝不苟,结账时效率极高,甚至忙得没注意到李林竹的到来。
李林竹一进店门,便看见任白芷正埋头在账册上,神情专注,笔下飞快地划动着什么。她的头发有些松散,一缕垂在耳侧,却毫不影响那一脸认真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目光微微一顿,随后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她倒是真做得起劲。
其实,他会来,是因为母亲王氏提起了一件事。
王氏上个月翻看西街药铺的账本时,发现今年的账目被人动了手脚。由于信任陆家,她最初只是传唤了陆账房,想旁敲侧击几句。
谁知,陆账房虽没有明说什么,但王氏前脚刚找陆账房问话,后脚大房那边的何氏便罕见地上门拜访,不仅如此,言辞间还颇为隐晦。
何氏话里话外提到,不要辜负亡夫的遗愿,似乎在提醒王氏,不要轻易动陆账房的职位。
李林竹最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越威胁她不开人,她偏偏就要开。
于是,第二天,陆账房就被停职了。
但账房的职位不能空着,这可是管钱的核心岗位。找新人?王氏不放心,于是,便把目光落在了任白芷身上。
虽说这个新儿媳为人不算殷勤讨喜,但对数字却天生敏感,这一点王氏早有体会。她索性决定让任白芷暂接账房一职,也算是对她的一次试探。
一开始,李林竹还担心母亲的安排太过突然,怕任白芷被陆医师那些人难为,工作难以胜任。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的小狐狸,可聪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