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姐,里边新来了几株珍稀的梅花,开得正艳,二位不如一同去赏赏。”伶俐的丫鬟笑意盈盈,眼神在凌久和林娆之间快速流转,瞬间化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必了,请冯小姐先行吧,我等姐姐来了,再一并入内。”林娆对丫鬟语气好了许多,再看凌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眼,气呼呼地走开了。
“小姐,请。”丫鬟侧身引路,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意。
凌久看着林娆的身影越走越远,又看了一眼墨竹,得了她颔首后,与引路的丫鬟笑道:“有劳。”
走了几步,发现紫藤没跟上来,凌久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道:“紫藤?”
“我佩剑带鞭,不便入内,在门口候您。”紫藤双手抱剑,神色冷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练。
凌久转回了头,心中暗道完蛋,又要露馅,早知道不问了,就该闭上嘴的。
临近梅林处,丫鬟对他行礼道:“您请自便,各位主子,都在前面,请。”
“多谢。”凌久说完目视着她远去,不见了身影,才放松下来,“好累。”
“小姐快走。”墨竹催促道,“人都到了。”
凌久听话地往前走去,却疑惑道:“那林娆不还等她姐姐吗?”
“您忘了,她姐姐是府中的二少夫人啊,来得晚些是自然的。”墨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耐心解释。
凌久懵懵的,但也不停脚:“主人不应该比客人更早到吗?”
“原是这样的,但这个时辰,主家女眷都是要去迎着宫里各位娘娘送来的馈礼的,今年在丞相府办这消寒宴,皇后娘娘必然为了母家脸面送了不少,估计是还在清点呢。”
“这还用皇后撑脸面?!”凌久咂舌道,“他自己就够富了。”
墨竹赶忙拉了拉凌久的衣袖,小声提醒:“小姐慎言!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凌久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闭上嘴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便有夫人小姐看见了,招呼道:“可是镇国公府的冯小姐?”
“正是。”凌久言简意赅道,墨竹一听,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多说点客套话。
还不等他开口,便有活泛的出声道:“许久不见,嫽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嫽姐姐今年真是顶好漂亮!”
“原只道妹妹仙气飘飘,似神妃仙子,今日倒是似这园中红梅,当上画中人了。”
那位最先招呼的夫人身着宝蓝色锦缎长裙,头戴赤金累丝凤钗,起身笑着拉过凌久的手,将他让到身边坐下,上下打量一番后,对众人赞赏道:“嫽儿今日这身装扮可真是明艳动人,衬得这满园梅花都黯然失色。”
她家中身着粉袄的小姑娘也跟在一旁道:“嫽姐姐可要多穿这艳色,好看极了!”
凌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微微欠身,言辞谦逊又不失大方:“承蒙夫人和妹妹们这般厚爱,嫽儿实在愧不敢当。许久未见,夫人愈发雍容华贵,妹妹们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今日相聚,倒让我觉得这园子的梅香都馥郁了几分。”
“冯小姐当真是年年姿不同,岁岁更添俏。”一位身着月白色锦缎、气质温婉的夫人接过话茬,眼中满是欣赏,“今年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明年就要与我们坐一桌了。”
此话一出,饶是那着粉袄的小姑娘的笑也僵在了脸上,说话的夫人也自知失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冯嫽所配何人,在坐皆是心知肚明,如今这般水灵灵地提起,倒是让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尽管多数人今早在门口见过了三皇子,确实是生了一副好皮相,但说到底,他还是不受宠,也没什么权势、母族撑腰,嫁过去莫说是吃苦这等小事,待新皇继位,怕是脑袋都可能不保。
凌久倒没觉得有什么,接话道:“夫人说的是,待我出嫁之日,还请各位夫人小姐赏脸,要来凑个热闹。”
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被凌久的话打动,眼眶微红,拉着凌久的手说:“嫽姐姐,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早早去侯着,给你添妆,三皇子是个极其俊朗的人,定会相配的!”
“都在聊什么呢?”丞相夫人扶着老夫人出现在几步远处,多数人起身行礼,只有那与凌久挨得最近的夫人还坐在凳上,只微微颔首以表尊敬。
“左不过是些杂事罢了。”她替凌久开口道,“老夫人腿脚不便,怎劳您亲自过来?”
“长公主亲临,老身自然是要出来迎接的。”老夫人拍拍儿媳的手,后者便意会,将她扶到了长公主一旁的石凳上。
一时间,园中成三足鼎立之势,墨竹借着无人在意,小小声给站着的凌久介绍道:“那蓝衣的妇人,是当朝的长公主,她身旁那位粉衣姑娘便是安和县主,她的独女。”
“白衣服是户部尚书的长女,四年前便嫁与了内阁学士的次子,还未有生育。”
“落座在您左侧的是丞相府的老夫人,站着的是丞相夫人,她母家是……”见有人看过来,墨竹噤了声,垂首站在凌久身后。
凌久顺着目光看过去,是个同样一袭红衣的女子,刚到这园中,看见凌久,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便绽出一抹纯粹的笑。
“冯嫽,你今日,很像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