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的气氛陷入一片压抑之中,针落可闻。
季惟夫妇坐在正堂,下方是张氏和季怀,他们的身旁坐着的是季梧和季眠姐妹二人,除却外放的季榛,几乎都到了场,正在等着季蕴。
季蕴暗自哂笑,看来是为了审判她,等候多时了。
“蕴娘,你回来了。”季梧闻见脚步声,转头便见季蕴走进来,勉强地笑道。
言罢,厅内众人都看向季蕴,他们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季蕴点头,她向长辈们行礼,故作不解道:“见过伯父伯母,父亲母亲,这么晚了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季怀瞥了季蕴一眼,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率先向她发难,阴阳怪气道。
“父亲这话是何意?”季蕴面露茫然,轻声说,“女儿是做错什么事了,父亲要这样说我?”
“你自己清楚。”季怀冷声道。
“女儿不明白,还请父亲明示。”季蕴明亮的眼眸看向季怀,言辞诚恳道。
“你……”季怀面上带着愠怒,他一时语塞。
“女儿多日未见父亲了,不知您这段日子可安好?”季蕴状作关切地注视着季怀。
“你做出此等丑事来,叫我如何安好?”季怀怒目圆睁,脸色铁青。
“女儿做什么了,父亲要这么生气?”季蕴神情委屈,像是真被季怀的话伤了心。
季怀闻言不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季蕴不解地站在厅中,慢慢抬头看向众人,季惟沉着脸,于氏神情复杂,张氏欲言又止,季怀黑着脸,而季梧满脸担忧,季棉则是不方便开口。
这时,沉默许久的季惟抬起头,开口道:“你父亲不说,那我来说便是,蕴娘,伯父问你,你是不是同曹三郎有私情?”
“伯父何出此言?”季蕴问。
季惟沉声道,“今日药斑布比试,有人瞧见你当众和那曹三郎私相授受,此话传到家里来,我起初还不相信,后来许多人都这么说,事到如今,你还不同家里说实话?”
话音刚落,季惟猛地拍案,怒视着季蕴。
季蕴唬了一跳,立即跪了下来,云儿也紧跟其后。
“官人,消消气。”于氏在一旁轻声劝道。
于氏听闻今日季蕴和曹三郎之事,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先前季惟因季棉昏了头,本就还在气头上,她自然理亏,在家里也没脸,但她没想到今日二房的季蕴明知故犯,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十分庆幸,往后季惟再敢拿季棉说事,她就有理由反驳了,季棉和季蕴一脉相承,身上流的都是季家的血,分明是季家来头丑,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可现下前厅内,她见到季蕴后,神情却逐渐复杂起来,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虽然从前是苛待过她,随着年岁渐长,她也明白过来,一时也忍不下心来了。
“蕴娘,你伯父方才所言,可是真的吗?”于氏问,“你是个好孩子,向来叫我们省心,今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误会便跟我们说,家里人会将今日的事对外澄清的。”
季蕴低着头,她扯起嘴角,既然他们都将事情说开了,她也没必要装了。
“没有误会,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她语气淡淡道。
张氏登时恨铁不成钢,先前她发现季蕴和曹殊有私情,就多般规劝过,季蕴死活不听,如今传到季惟的耳中,他一向视家族脸面为首,季蕴现在承认,不就是让季家丢了脸,当初季棉好歹瞒了下来,可季蕴这个怕是整个崇州都知晓了。
“你糊涂啊。”张氏痛心疾首道。
季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季惟的神情,发觉他脸色逐渐阴沉,只好站起身来,骂道:“孽障!”
季梧面色担忧地注视着季蕴,季棉没想到季蕴直接承认了,但她也不好开口。
“你,你你你这个不知脸面的贱人,当众做出丑事来,你这是把季家的脸面放哪儿了?”季怀指着季蕴,破口大骂道。
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季惟的脸色,见季惟不作声,再次怒视着季蕴。
季梧见季怀动气,劝道:“叔父,您消消气,蕴娘不是有心的。”
“做出此等丑事来,还不是有心的?”季怀见季梧来劝,脸色缓和不少,但口中还在骂道。
季惟和于氏闻见季怀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总觉着季怀是在借着季蕴指桑骂槐。
季棉眸光闪了闪,低咳几声掩饰不自在。
“蕴娘,你是糊涂了,曹三郎已经家道中落,先前还同咱们家退了亲,你何必同他……哎。”于氏叹道。
季蕴垂头,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