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她这里都有一个很明确的划分,她依照这样的划分再选择自己做出怎样的行动。
比如说苍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苍喻是符引月的好友,某种意义上甚至是看着符盈长大的,她天然地就被符盈放在了长辈那一面。
符盈很感谢苍喻,她是将符盈自将死困境中拉出来的人,她是符盈最信任的长辈。
可长辈就是长辈,符盈会将自己的迷茫向她倾诉,可她也会下意识地隐藏自己叛逆的那部分,会尽力表现出乖巧听话好徒弟的样子,她不希望让长辈为自己操心。
长辈、朋友、陌生人……符盈不会以对待长辈的方式对待朋友,也不会以对待朋友的方式对待陌生人。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可今日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小师叔在她这里算是什么呢?
符盈躺在药馆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随风摇晃的帷幕绳结发呆。
药馆的仙师让她好好休息、尽早睡觉,可符盈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不久前晏回青的话,毫无睡意。
她是苍喻的徒弟,晏回青是苍喻的师弟,宽泛来说他们同是苍喻的后辈。
再加上晏回青本人的性格影响,符盈有时候会想小师叔是不是长在一个众生皆等的世界,他对待旁人完全不凭身份地位,什么“师叔”、“长辈”、“仙尊”的束缚在他这里完全不存在。
……之前在云海峰时,他有时候闲得没事干还会带符盈去山里抓野味!
在这种关系下,符盈很难用对待她师父那样恭敬而不甚亲近的态度去对待晏回青。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符盈偶尔甚至会觉得小师叔和她是同龄人。
但如果只是朋友,又难以忽视他身上那种无论她做什么都有人来兜底的宽容安心之感,符盈至少四分之一的术法都是他教的。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从未确认过,小师叔之于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她太好奇晏回青身上的一切了,这种不确定感完全模糊了任何关系的边界,直接将他推到了一个特殊的地界。
他是符盈探究欲的综合,而不属于任何关系。
符盈是在爱意当中长大的孩子,她比谁都清楚爱一个人是怎样的。
直到今天,她终于窥见了晏回青坚硬外壳下因怒火冲烧而不小心泄出的一丝情绪。
这就有意思了。
符盈盘腿从床上坐起来,托着下巴心想。
小师叔到底是将她当做什么,才说出的那句话呢?
他是作为与师父同辈的长辈,在担心着符盈的安危。
——还是只作为“晏回青”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同一片星空下,系统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指什么?”
男人懒洋洋地开口。他站在悬崖边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脚下就是漆黑望不到底,只有轰隆轰隆流水急湍声音的峡谷。
漆黑乌鸦在他的头顶盘旋,像是带回来什么战利品一样。晏回青伸出手,乌鸦向他手中放了根草茎。
晏回青:“……”
他嫌弃道:“难怪符盈说你打不过那只狗。”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扑扇着翅膀生气飞走了。
系统:【别装傻。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因为太闲了所以来教学生,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挺乐在其中呢?】
“你讨厌她吗?”晏回青反问。
【我是人工智能,我没有情感模块。】
【我做出的一切情绪反应,都是以你的情感为蓝本再计算数据而得到的。】
系统说:【我不讨厌她,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喜欢她是吗?】
你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