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回来了,就好好打理后院,映红已有两月身孕,你倘若敢对她动手,我便叫我儿休了你,看你还能不能当县令夫人!”
见儿媳妇没任何反应,这刻薄婆母立刻露出了獠牙,可见她对这个儿媳妇是极度不满意的。
卞春舟:……不是,道友你图什么啊?
等他见到所谓的文曲星县太爷,他甚至有种化身玄医给这位道友把把脉的冲动,就这?就这?连闻叙叙半成风华都没有,道友咱能吃点好的吗?
然而这位道友却像是被猪油蒙了眼睛一样,带着十八层滤镜对着丈夫用情至深,不仅忍让刻薄婆母,甚至还照顾怀孕的小妾,不时还要用修为替丈夫搞一些政绩,说实话……新时代精准扶贫都没这么契合的。
卞春舟起先看得大为火光,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女修快被憋成邪修了。
他终忍无可忍现身:“这位道友,你这是图什么啊!你不要你这一身修为了?修士不得干涉凡人命运的,你这丈夫是救过你的命啊,你要这么对他掏心掏肺?”
答案恰恰相反,是女修救过县令的命。
“我救他性命、又替他求了功名、与他官位、甚至携八十台嫁妆嫁他为妻,他体质文弱,我炼制健体丹、又求了长生丹给他,除了子嗣,我什么都给他了,我于他有大恩,他也曾许我重诺,为何他如今竟能如此恩将仇报?凡人之心,便如此变化无常吗?”
这话听着没有半点儿怨愤,倒像是修士入世修行、做人性实验一样,她此刻话语里满是不解,似乎不明白自己明明付出了诸多努力,却换来了颗粒无收一样。
“他从前,也算是个稳重端方的读书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人性本恶,还是我纵容了他?叫他如此刻薄于我?道友,你能替我解惑吗?”
卞春舟麻了:……道友你果然不太正常,正常人谁干这种事啊。
“若我不能解惑呢?”
“那我就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负心薄幸之人,收了我那么多好处,便拿命来还,十分合情合理,不是吗?”
……好一个合情合理啊,你还说你不是邪修?
卞春舟直接破罐子破摔,张口就来:“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子嗣呢,你是修士,想要瞒天过海有的是手段,你明知道这对母子对子嗣有执念,却偏生吊着他们,用人性去试探人性,人性这东西本就经不起任何的试探。”
“道友,你想要用这种法子修行道心,就算是试上百八十次,都是无济于事,这对母子固然可恶,但谁问心会用这么恶心的磨刀石啊?”
女子却忽的凄然一笑,周身灵力一散:“那么倘若,我不是修士呢?我只是一个真心错付、被辜负的可怜人呢?这本就是世人之苦,不是吗?”
画面一转,卞春舟看到了一方阴沉的棺椁停在院中,院中凄凉无比,棺椁内躺着的赫然是那位女修,只是此刻她形销骨立、容颜凋零,早没有了从前的毓秀模样。
而那位负心的县太爷,此刻正在前院将妾室映红扶正。
卞春舟:……玛德,泥人还要三分血性呢!
合着不是女修道友渡劫问心,而是搁这儿测试他呢,你们幻境的套路能不能简单点?想引他上歧途就直白点,至于演这么接地府的剧情给他看嘛?谁还没点儿暴脾气呢!
卞真君气得直接给人来了个诈尸换魂、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一顿连消带打,终于爽了。当然幻境也被他直接捅穿,然而他却并没有回到原地。
他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站在一座塔中,头顶是挑高极深的塔尖,隐隐有流光浮动。
“道友,世间女子皆苦,而多数的苦都来源于男子,女子天生弱于男子,若无修为,一辈子都无法逃离被掌控的命运,倘若是道友你,你会如何解决女子之苦?”
你这跟将飞度城的女子都变成男子有什么分别?丹赤一族报复飞度城的主意,不会就是你出的吧?
“我只是一介修士,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菩萨尚且高坐云端、垂眼看人间众生,你为何如此傲慢,非要解人间疾苦?再者,自助者天助之,不要小瞧人的韧性,你将女子视为完全的弱者,才会想去解救她们,却从未想过她们也有闪光之处,也能有反击世间困苦的力量。你好似只看到了人间疾苦,却完全忽视了人间喜乐,你好悲观哦。”
“况且,不是谁都需要等在原地被人救赎的,你好傲慢哦。”
卞春舟说完最后这五个字,就被塔直接踢了出来。
“哇,我出来了。”
“是的,你出来了。”
卞春舟抬头,就对上了不释略显猩红的眸子:“不释?你也入魔了?”
不释没看到闻叙,哀叹了一声:“如果你也跟我一样,熬了四个月没睡,你的眼睛肯定比我的还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