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从她话里听出一丝讥诮,“他跟腱韧带拉伤,有轻微断裂,脚踝很肿,是真的不方便。”简希扣上头盔,无波无澜地说,“嗯,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他。”课间操梁阁因为脚伤没有下去,教室里还有两个请假的女孩子,坐得离梁阁不远。她们在说星座,叽叽喳喳说得兴起,教室里除了外面课间操声,还有女孩子们欢欣活泼的交谈声。“双子座这种风象星座,他哄你根本就不代表他喜欢你,双子座天性就多变又自由,他们很喜欢敷衍的。如果他一直围着你说废话,那才叫真正喜欢你……”“双子和天秤配对分是100,几乎不需要磨合,天生一对……”今天是个阴天,天色有些暗,空中还有未散的淡雾。梁阁正沉默地低头刷题,笔在右手指尖流畅自如地转着,行云流水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外面课间操的声音停了之后只剩她们的声音,她们是新分进十班的,听过梁阁的名字,有些怵他,声音适时低下来一些,照旧叽叽喳喳小声交谈,“你真的好准!那射手呢?射手呢?”“那个。”梁阁抬起头,看向她们。她们霎时一凛,以为是吵到他做题了。梁阁眼神低低的,咳了一声,“狮子和水瓶,配吗?”女孩子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懵圈地,“啊?”梁阁薄唇抿一抿,复述了一遍,“狮子和水瓶配吗?”“狮、狮子和水瓶是对宫星座,前期会剧烈地相互吸引,但是很难融合。”女孩子惶乱回神,短时间内难以口齿清晰,“狮子座通常是领导者,很有掌控欲,骄傲自负,但水瓶比较孤傲,而且理智,不喜欢这种自大的人,在一起可能性很低……”好半晌,梁阁才说,“谢谢。”她们惊诧地看见梁阁抵开椅子站起身,步履轻捷地往教室外走,右手垂下来,那支笔仍然在指间利落地转着,梁阁说,“星座都是假的。”不要看我梁阁伏在走廊的栏杆上,楼下课间操正在散场,三三两两地结伴。梁阁很清楚,对祝余这种人绝对是不破不立,你不跟他把窗户纸捅得通通透透了,他就算哪天察觉了也能跟你装一辈子傻。他越想躲,梁阁就越要和他掰扯不清,梁阁低下头踢了踢左腿,疼还是有些疼的。课间操退场后人潮散漫,霍青山凭着他的高个子在攒动的人头里顾盼许久,终于瞥见祝余从年级组出来的身影。霍青山迅速分开人群冲到他身边,勾住他脖子,“找你半天了,祝观音,你怎么从年级组出来?”祝余掩下眼底的情绪,笑着说,“没什么。”霍青山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很有分寸,自从祝成礼去世后,他再也不玩笑地对祝余自称爸爸。他松松搂着祝余的肩,脸上有轻佻明朗的笑意,亲密地低头在祝余耳边说,“是这个班吧?哪个?你指给哥哥瞧瞧。”他问昨天绊祝余害梁阁受伤的人。直到扫到闻歆容略微惊异的脸,祝余才发现这原来是择校生最多的十九班,他敏锐地锁定那双躲闪鬼祟的眼睛,目光漠然地落在他身上,抬手指了指,“那个。”霍青山笑容渐深,笑出左侧的虎牙,朝那人抬了抬下颌权当打声招呼,“行了,走。”祝余又去超市买了瓶冰矿泉水,两人上楼时正看见梁阁支着一条腿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受伤的左腿稍曲着。祝余看着他,驻在原地,有种失神般的恍惚。倒是霍青山赶忙上前嘘寒问暖,“卧槽,阁儿你怎么出来放风了?来来来,我扶你回去。”“不用了。”霍青山和他哥俩好,“我俩谁跟谁呀,还跟我客气,我背你?”“真的不用。”霍青山一脸担忧,贱兮兮地,“你真不用体贴我,没事,我不累。”梁阁看着他,“滚。”霍青山立刻喜笑颜开,“好勒!”说完两步就蹿回教室了。……祝余对上梁阁的眼睛,定了定神才踱过去,“要回教室吗?”梁阁稍作沉吟,没头没尾地问,“你觉得我自负讨厌吗?”祝余错愕地皱眉,“啊?当然没有。”又想了想,祝余笑起来,“但你很拽。”很奇怪地,又礼貌又拽。长得就很拽,气势更拽,人也高,走在路上神色冷,眼神还空,光看着真觉得这人傲到极点了,真正目中无人。梁阁倾下身来,眼瞳锋利又忐忑,询问一般地注视他,“那,好还是不好?”祝余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好。走吧,我给你冰敷一下。”